第一章：酸笋香气
雨丝像发霉的蜘蛛网黏在皮肤上。苏晚把湿透的伞骨抵在肩头，鼻腔突然撞进一缕酸腐的异香。那味道穿透潮湿的梧桐叶与汽车尾气，在巷口拐角处凝成钩子，勾着她的胃袋往更深处的阴影里拖。
破败的霓虹灯管在暮色中抽搐，漏电的"老林螺“思”粉"招牌滋啦作响。油污斑驳的玻璃门后飘出浑浊雾气，猪骨与腐竹的气味里裹着某种腥甜的底调。苏晚推门时铁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门楣掉落的灰屑粘在她睫毛上。
"姑娘来碗粉？"沙哑的女声从后厨飘来，竹帘缝隙间闪过半张蜡黄的脸。老板娘佝偻着背端出青瓷碗，暗红围裙下摆滴着褐色汁液，在地面砸出蝌蚪状的污迹。她枯槁的手腕上有圈青紫淤痕，像被泡发的尸体浮出尸斑。
汤面浮着层诡异的油光，苏晚用筷子搅动时，细碎的黑色絮状物在骨汤里舒展成发丝。酸笋的腐香突然变得刺鼻，她抬头瞥见老板林老头正用铜勺搅动汤锅。那柄雕着符文的铜勺在蒸汽中泛着幽绿，汤底翻涌间似有指甲盖大小的白点一闪而过。
"阿婆手腕怎么了？"苏晚夹起一簇酸笋，腐物特有的纤维在齿间断裂时，后颈突然泛起鸡皮疙瘩。案板传来剁骨头的闷响，节奏精准得像是某种计数方式。
陈阿婆用围裙抹了抹眼角，"老风湿啦。"她转身时露出后颈一块溃烂的皮肤，边缘泛着青灰色。竹帘后传来汤勺刮擦陶瓮的锐响，林老头佝偻的身影在蒸汽中扭曲成佝偻的虾米，他手背上的老年斑在昏黄灯光下像爬满蛆虫。
酸辣汤汁滑过喉管时，苏晚突然呛住。某种粘腻的触感缠绕在舌尖，像是误食了泡发的壁虎尾巴。她强忍着恶心看向汤碗，油花正聚合成眼球状的漩涡，一根弯曲的黑色毛发缓缓沉入碗底。
后厨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陈阿婆剧烈咳嗽起来，痰液里带着铁锈味。林老头从竹帘后探出半张脸，浑浊的眼球蒙着层白内障似的薄膜："要加辣油吗？"他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碎屑，递来的辣油罐表面凝结着蜡状油脂。
苏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墙壁上褪色的卫生许可证落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