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声才想起灶上还煨着银耳汤。

她冲进去关火，转身撞见青年穿着oversize的运动裤杵在门口，裤脚卷了三道还是拖地。

他正用两根手指捏着吹风机插头，像在拆什么机关匣子。

“这个要对准插座孔...”顾声话音未落，吹风机突然“嗡”地启动，青年手一抖，热风直接吹飞了茶几上的乐谱。

纸页纷飞中，他伸手捞住即将撞上台灯的那张，指节擦过顾声去接的手背。

飘落的谱纸上，钢笔修改的痕迹还没干透，在暖光里晕开淡淡的蓝。

2

晨雾还没散尽，顾声被阳台上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

她趿着拖鞋推开纱门，看见相柳正对着晾衣杆上的麻雀摆出擒拿手势，睡裤腰绳在风里晃得像条白蛇。

“这是无线鼠标。”顾声把冒着热气的豆浆放在窗台，“喝的时候小心烫...”

瓷碗突然被银发青年劈手夺过，他仰头饮尽的架势活像在喝鹤顶红。

喉结滚动到第三下时突然僵住，嘴角溢出的豆汁顺着下巴滴在领口。

“要配油条吃的。”顾声憋着笑递纸巾，“你家乡不喝豆浆？”

相柳用两根手指捏着油条，像在检验淬过毒的暗器。

他对着玻璃窗折射的光斑比划两下，突然把油条掰成两截：“此物可充弓弦。”

厨房传来“咣当”一声，顾声冲进去时发现电饭煲盖子弹到了吊灯上。

相柳正举着饭勺后退，蒸腾的热气里，他鼻尖沾着两粒白米饭。

“这是预约煮饭功能，不是机关匣子。”顾声拔掉电源线，“你动过米箱？”

相柳的耳尖在晨曦里泛红，手里还攥着把生米：“辰时该布阵。”

门铃突然炸响，顾声转身时撞翻了调料架。

相柳闪身挡在她前面，抄起沥水篮里的筷子当飞镖。透过猫眼，她看见社区刘主任的玫红色丝巾在风里飘。

“顾老师，你家电表...”刘主任的话卡在喉咙里，盯着开门的银发青年倒退半步，“这位是？”

“我表弟！”顾声从相柳胳膊底下钻出来，“来帮忙修琴的。”

刘主任的圆框眼镜滑到鼻尖：“小伙子这头发...”

“在做造型。”顾声拽了下相柳的袖口，“美院毕业设计，对吧？”

相柳突然拱手行礼，惊得刘主任的登记本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后腰露出半截运动裤松紧带，顾声这才发现他昨晚卷起的裤脚又散了。

送走刘主任后，顾声把充电宝塞进相柳口袋：“走，给你买手机。”

营业厅的玻璃门映出相柳紧绷的侧脸，他盯着旋转椅看了三圈才肯落座。

柜台小妹推来平板电脑时，他指尖在屏幕上戳出重影：“此物会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