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捉妖师，师父给了我一枚皇家御赐的金牌，要我下山去。
我要去往昌国，奉命捉拿皇宫中蛊惑君王的狐妖，而那只狐妖，是我的哥哥。
1
血月高悬，春无花开，水脉干涸，山荒草衰，这是妖气纵横所导致的下场，而整个昌国妖气最浓烈的源头，就在于昌国帝都的皇宫之中。
我戴着草帽，在寅都城门附近喝了口茶，与店家闲聊道：“近日生意好么？”
店家是个知天命的中年男人，听见我的话，连连摇了摇头：“皇城里税也收得紧，也不知道那些个老爷要如何才吃得饱。”
收拾茶具间，他无意瞥到了我腰间悬挂的捉妖令，惊诧道：“您这小姑娘，竟也是捉妖师？”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店家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又絮絮叨叨了起来，与我谈着这座皇城众人皆知的秘密：“近来的确来了许多捉妖师，说是皇宫内有妖物，惑得陛下清浊不分，才使我们这些老百姓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可这世间，真会有妖物么？什么样的妖物，才叫得陛下那样昏庸无道……莫非是纣王那时的狐妖——”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不该说的话，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末了又憨然一笑，问我道：“姑娘，您说呢？”
我放了茶杯，收拾好物品，从孟旧的四方桌前站了起来。“您说得对。”
我留下三文钱，从热腾腾的蒸笼里勾出了个滚烫的叶儿粑，拿叶子裹实了揣进怀里，然后看着皇宫的方向，再度感慨道：“您直觉不错，是狐妖。”
2
皇宫宫门前围了许多捉妖师，但由于宫门由重兵把守，无一人敢擅闯。
“宫内有妖乃妖言惑众，再不离开，尔等通通地去大狱走一遭！”为首的禁军将军玄盔银甲，执一柄雪杆银枪，怒目圆睁时，满脸横肉抖了又抖。
捉妖师们纷纷向后退却，可谁也没有转身离开。
皇宫里有妖，但凡学过一点易数，知晓妖鬼皮毛，便能够得出这一结论。
能为皇帝除妖，为天下百姓造福，是捉妖师存在的终极意义，故而他们谁都不肯走，仍执着地等在宫门前，妄图重重门后的帝王能看见他们的一片报君真心，然后让禁军放他们进去。
都捉妖了，竟然还指望着一个被蛊惑了的君王贤明？我嗤笑一声，费力挤进了人群，然后越过捉妖师组成的人墙，走到另一堵人墙前。
“想死么！”那柄银枪很快朝我击来，似乎就等着靠我杀鸡儆猴，以打破目前的僵局。
但我亮出了那枚金牌，师父给的御赐金牌，是百年前的皇帝所赐的免死金牌。
银枪的速度一下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我的胸前。
“……免死金牌？”那禁军将军看看金牌又看看我，语气中充满怀疑。
“不用怀疑，普天之下，没有人敢臆造免死金牌。”我几乎要将金牌拍到他脸上，戏谑道：“若不相信，你便请陛下来看看。”
他自是不敢。
“那就放我进去。”我收回了金牌，语气倏地冷了下去：“否则，我不介意先杀了你，再进宫捉妖。”
3
皇宫里死气沉沉，说是死气，并不是真有人死了，但过往的宫婢神色怏怏，印堂略有灰色，像是被什么抽干了精气，因而脚步虚浮，神情也十分倦怠。
本该是春天，可宫里似乎没有花开，我路过几丛牡丹，发现它们生出了苞蕾，却无端枯萎了，乌云笼罩着皇宫的天，暗地几乎要看不见紫气。
我屏息凝神，探得一丝熟悉的气味，便直直朝着那来源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宫婢越来越多，但也无一例外，神色间萎顿疲惫。
奇怪的是，瞧见我这么奇怪的人，她们也不加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