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四百米十组，每组不超65秒。"我刚咽下去的包子在胃里翻腾，昨晚上偷看的工程账本还在裤兜里硌得慌。
"摆臂！你他妈胳膊是面条？"张秃子的皮带抽在跑道边，铁扣子崩飞出去砸中王浩的水壶。那孙子阴阳怪气："绿帽侠练再多也跑不过宝马啊。"
江雨从器材室探出头："呼吸节奏乱得像老太太跳广场舞。"她马尾辫甩在沾着机油的工装服上，右手虎口的茧子磨着起跑器螺丝。
第三圈我栽进沙坑，早上喝的豆浆混着胃酸喷出来。林悦的微信语音外放："宝宝说想看爸爸训练~"配图是她跟我爸在婚纱店试礼服，我爸的手搭在她腰上，位置跟我妈葬礼扶棺时一模一样。
"起来！"张秃子拿记录板戳我腰眼，"职业选手吐了接着跑，瘸了单腿蹦！"
江雨突然翻进内道，白球鞋蹬着跑道边沿："跟着我跺脚！"她跺地的节奏像工地打桩机，震得我脚底板发麻。跑到弯道时瞥见她运动裤下露出半截金属支架，反光刺眼。
王浩扔过来瓶水："瘸子教废物，绝配啊。"我拧开瓶盖往他裤裆泼，被江雨拽着领子拖走："打架能让你妈活过来？"
器材室暗格里堆着泛黄的训练日志，江雨抽出本98年的："你妈当年举报黑心混凝土，被人在起跑器上做手脚。"她指尖点着模糊的照片，我妈跪在起跑线检查器械，膝盖渗着血。
"关你屁事？"
"我髌骨换了三次，"她掀开裤腿，机械关节吱嘎响，"就为证明当年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深夜溜进建筑系机房，紫外线灯照在工程合同上显出蓝章。林悦她爸的签名覆盖着我妈的笔迹，墨迹还没干透似的。手机突然震动，匿名短信："证据在体育馆东墙。"
暴雨浇透工装服时，我摸到墙缝里的防水袋。妈妈的工作证糊着血手印，背面刻着"混凝土不说谎"。江雨打着手电筒冷笑："你爸今晚要炸楼灭证。"
拆迁队的探照灯扫过来，我抱着证据袋往田径场窜。林悦的宝马堵在跑道入口，她摇下车窗扔了个东西。我妈编的中国结挂坠滚进下水道，去年她生日我求了一宿才肯戴上。
"跑啊！"江雨从看台扔下碳板鞋，"穿这个！"
张秃子举着发令枪的手在抖："小子，这枪打完我可就失业了。"
枪响的瞬间，推土机的轰鸣从体育馆传来。我盯着终点线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林悦的香水味突然呛进鼻腔——她举着直播手机挡在跑道中间："家人们看，这就是网上那个弑父..."
我侧身撞飞她，香奈儿包里的孕检单飘出来。假肚子掉在塑胶跑道上，电子屏炸出红光：10秒91。
王浩踹翻计时器："超风速！不算！"
江雨拎着风速仪砸过去："东南风1.2m/s，合规。"她工作服里露出半截警用衬衫，肩章上的银星晃得人眼疼。
林悦揪着我裤脚哭嚎："你害死自己弟弟！"我掰开她手指，美甲片崩飞在跑道上："去年打胎的是我室友，红包还是我帮你给的医生。"
拆迁队的对讲机炸响："地基挖出人骨！"江雨摸出手铐往我腕上一扣："陈先生，麻烦回局里解释下令尊的海外账户。"
警车顶灯晃过体育馆废墟，钢筋堆里露出半截安全帽。编号正是我妈失踪那天戴的，裂缝处凝着黑褐色的血渣。
审讯室白炽灯烤得人发昏，江雨把尸检报告拍在桌上："你妈膝盖有旧伤，跟我当年被教练打的一模一样。"她撩起袖子，烫伤的狼头纹身缺了个角，"孤儿院挑人时，你本该是我搭档。"
我摸着锁骨上的胎记，记忆里六岁那场大火突然清晰。浓烟中有双手把我推出火场，那人后背的狼头纹身滴着沥青——是江雨。
"拆迁队挖出二十三具尸骨，"她把妈妈的工作证推过来，"要不要看看你爸怎么解释？"
监控屏幕亮起，我爸在隔壁审讯室哆嗦："都是林悦她爸的主意..."他腕上的劳力士秒针卡在12点，跟我妈咽气的时间分秒不差。
江雨扔过来全国赛报名表："用这个当投名状。"她指甲抠进我掌心的旧伤，"要真相还是奖杯，自己选。"
我咬破手指在表格按手印，血渍糊掉了"紧急联系人"那栏。去年今日，我在那个位置填的是林悦的手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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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秃子把起跑器调高两公分："再抢跑就滚去扫厕所。"我盯着他手腕上新添的劳力士，表带缝隙里卡着凯宾斯基的镀金墙纸屑。
江雨扔过来双钉鞋："鞋跟嵌了监听器，你爸今晚在皇冠酒店见建材商。"她警服袖子卷到肘部，小臂纹着我妈生前最爱的栀子花。
林悦的直播突然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