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没有,我就算跟人换,也总能为你换到的。”
郑兰君哽咽着说:“审言你对我太好了。周教授的研究成果不想给我也是应该的,你别那样说她……”
两人走出研究所,渐渐走远。
周霜降还听见杜审言模糊的声音:“她一个乡下野丫头,小时候要不是我帮忙,她怎么可能有现在的成就?让她帮个这么小的忙都不乐意,我真是白白对她好了。”
寂静的研究室里,忽然响起一声满是嘲讽的笑声。
周霜降看着自己烧得惨不忍睹的手,奇怪的,没有感觉到痛。
只是在心里像个旁观者一样冷冷地说:这都是你自找的,活该。
为什么还不肯死心?
为什么还要对不可能的事抱有期待?
忽然传来所长的惊呼声:“小周,你手怎么回事?烧伤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医务室,或者我叫王医生过来一趟。咱们搞研究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手!”
周霜降摇了摇头:“没事,我自己不小心。不用麻烦王医生,我去医务室就行。”
去医务室冰镇过后,抹了烫伤膏。
耽误了些时间,回家比平时晚了一些。
杜老有公事这几天都不在。
一看见周霜降,杨青柳就不客气地说:“你今天是不是偷家里的粮票和肉票了?”
马大姐阴阳怪气:“我就说怎么一早上那么勤快呢,原来是偷了东西,急着销赃呢。”
周霜降急忙解释,“不是,是审言昨天说要吃包子,我才早起去买了......”。
“啪——”
周霜降还没解释完,杨青柳就一个巴掌扇的她脸一偏。
“你拿了好几张粮票,审言能吃得了那么多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要离婚了就想多拿点我们家的钱是吧!我告诉你,不可能!乡下来的就是手脚不干净”
“那些粮票就算打发叫花子了,离婚的时候可别说我亏待了你。”
周霜降突然失了声,难道她要说她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叫她给他们做早饭吗?
说不定杨青柳听了还要嘲讽她活该。
她捂着脸,低声说:“抱歉,我明天会早点回来。”
她匆匆上了楼,饿着肚子匆匆洗漱后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满是酒气的灼热气息盈满鼻端。
周霜降睁开眼睛,看到杜审言带着醉意的双眼。
他单手撑在沙发里侧,俯身隐忍而又克制地看着她,距离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她。
周霜降的心一点一点提起,紧张得屏住呼吸。
却在一瞬间听见杜审言唇间呢喃出一个名字:“兰君……”
他的唇压了下来。
周霜降再也忍耐不住。
她猛然起身,狠狠地推开了杜审言。
他瞬间清醒过来,一副嫌恶的表情,厉声说:“怎么是你?。”
周霜降没有说话。
只是脸上露出浓浓的自嘲的笑容。
这是报应。
是她不肯死心的报应。
自取其辱,全都是她活该。
6
接下来几天,杜审言特意避着周霜降。
晚上他也不回来吃饭了。
两人明明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竟然没有再产生交际。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领离婚证的那天。
周霜降看着手里的离婚证,有些怔怔然。
她八岁跟着妈妈到周家,遇见杜审言,今年她已经二十八岁。
占据了她人生大半时间的暗恋,彻底结束了。
她抬起头的一瞬间,却看见杜审言低垂着眼睑,似乎难过极了。
但只是一瞬间。
他抬起头来,看向周霜降的目光疏离而清冷:“我跟兰君有约,就先走了。”
周霜降看向杜审言,淡淡点头:“已经领了离婚证,我再住在这里不合适,就先搬到学校宿舍了。”
杜审言一怔,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出口。
他转身出门了。
周霜降看着他的背影,在心底深处对这个深爱的男人说了一声再见。
再也不见。
周霜降去往边疆的火车票在出发前三天送到了她手中。
研究所的所长和同事们一起,给她在国营大饭店里举办了一个简单的送别仪式。
周霜降盛情难却,再加上她已经做好了常驻边疆,再不回京的准备,略作考虑过后也就同意了。
在包厢里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快结束时,同事们一个个对周霜降举杯:“我做不到去那么远的地方吃苦受罪!所以敬小周!”
“你刚来时,我还觉得你这么年轻漂亮,是不是因为杜家儿媳的身份才进我们所的,但现在我要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当初是我狗眼看人低。”
周霜降微微红了眼圈。
散场后,她慢慢走出过国营饭店,却在不经意间听到熟悉的声音。
那是刻进她灵魂的声音,哪怕刻意想要遗忘,听见的时候,身体比她的理智更快速地做出判断。
杜审言。
他正在跟人说话,声音清冽,毫不留情:“郑兰君,我们早就说好的,我替你解决研究成果的事,你配合我装三个月对象。这只是一桩交易,交易结束,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郑兰君不甘心地说:“可是你已经跟周霜降离婚了,跟我结婚不好吗?我哪里配不上你?”
杜审言的声音更加冷漠:“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方面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你要的我已经给你,等霜降搬出杜家,我们的交易就结束了,以后也没有往来的必要。”
一瞬间,周霜降的心好像不受控制地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郑兰君只是配合假装他的对象!
为什么?
周霜降忽然想到很久以前,自己第一次对杜审言表达好感时,他是怎么拒绝她的?
“霜降你年轻漂亮,聪明能干,以后会有辉煌的事业,会有与你最相配的对象。而我只是一个身体有残缺的普通男人。现在你只是把感激错当成了爱,以后你就明白了。”
没有结婚的时候,他一直都很照顾她,细心而又温柔。
结了婚的三年,他虽然不肯碰她,但一直都是他睡沙发,让她睡双人大床。
她对他好,他也都接受了。
其实他也对她很好,温柔又体贴,会为了她顶撞母亲、永远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
她下着大雪的深夜生病发烧,他背着她走很远的路去卫生所。
一切改变只是在一年前。
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她装作不舒服,在他坐在床边照顾她时,拉住他的手,羞怯地轻声邀请他一同睡在床上。
他猛然甩开了她的手。
从此以后,他态度大变。
所以……
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
他是有什么苦衷?
周霜降想到一种可能性后,
她飞快地走到大院门口,在长长的胡同里,走来走去地等待着。
她一直在心里说,她只是要问清楚杜审言这样做的原因,她已经不再抱有期待,她注定要去边疆的。
只是她从没有这么紧张过。
哪怕是做最重要的实验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不远处传来杜审言的脚步声。
那么熟悉,那么独特。
响起的第一声,她就知道是他。
她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看着他来的方向,低声叫:“审言。”
7
杜审言一怔。
她上前一步,沉淀了半晌,最终抬眼看着他:“我晚上在国营大饭店门口,听到了你和郑兰君的话。”
“你是不是——”
她的话没能说完,就被杜审言打断了:“你姐姐宜兰三天后就要回来了。”
周霜降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的心在这一刻直直跌入谷底,灵魂仿佛也在不停地往下落、下落,落入了无底的深渊。
杜审言看着她:“我一年前收到宜兰离婚的消息,三个月前得知她想回城一直在想办法,半个月前才终于落实。”
周霜降不想听他的话,却不得不听。
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一次又一次刺穿她的心脏。
刺得她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霜降,你原本就只是替嫁到杜家来的,现在宜兰回来了,当然应该各归各位,对不对?”
“替嫁”两个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周霜降脸上。
打的她头晕目眩,手撑在墙上,才能够有力气继续站着。
“可是姐姐要回来,跟你要找郑兰君假装你对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她执着地要一次问个清楚,让自己再也没有一丝侥幸,彻彻底底的死心。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灰白极了,眼睛里没有一丝光。
杜审言竟然无法再直视着那张熟悉的脸,他低垂下眼眸,在黑暗里抚摸着自己右手残缺的小拇指。
“我不想让人说闲话,我是为了你姐姐才跟你离婚的。她下乡三年,已经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