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器物。
那些平时被锦衣玉食的王公贵族用头触碰,用膝盖亲吻的汉白玉石板,现在全都被牛粪所覆盖,再被穿着草鞋、光脚的踩得平平一层。
我纵马奔入大内,畅通无阻。
舆图上的标点是后宫的一处偏僻的场所,那里人迹罕至,我赶到门前,发现门口站着两个甲士。
“圣人都逃走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问他们,“这里是后宫,你们怎么进来的?”
两人互望一眼,不语。
“我是陈将军下右郎将,得圣人密令前来寻人,请让路!”我朝南面叉手,大声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两个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还是和墓道的神兽一样笔直地站着。
“我说我奉圣人令!让开!”我有些生气,用刀鞘顶了一下他们的腹甲。
我当时无可奈何,多拖一分就难以赶上圣人一分,所以壮起胆子,做了一个决定。
我回马上,借马匹之身挡住,悄悄抽出短弩,抬手一箭,正中一人喉咙。
另一个见同伴软趴趴地倒下,抽刀扑上,和我扭打在一起。
那一架的细节我记不清了,不过最终是我活了下来,拖着血淋淋手臂的推开院门,里面是一处寂静的院子。
我转了一圈,来到一处偏房前,里面噼里啪啦地响着柴火声。
我架起横刀推门进去,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杨玉环。
九、
我愣在了那里,嘴唇蠕动而说话不得,她不是和圣人在一起吗?圣人为什么会把她单独留在这里?南逃的那个贵妃是真的吗?
贵妃只穿着一件亵衣,脚上系着小指粗的铁链,慢慢地走到我面前。
那铃铃之声又响起来了,不过这次是如此刺耳。
她抬头看着我,笑:“小伙子,你是——”她还是那么美丽。
我不敢直视她,惶恐地跪下:“圣人叫我来带贵妃娘娘走。”
我拿起刀,劈断了她脚上的锁链。
“安节度……”
“还有——不到百里,快走吧贵妃。”
“外面的人你都杀啦?他们都是圣人的死士,耳聋不可语。除非他亲自来,他们是不会开门的。”
我点头,偷偷往上瞧,眼前的贵妃不施粉黛,如果说春宴上的是艳丽的牡丹,那此时的她就是素白的芍药。
“好厉害…”她眼里像闪着星星。
我心急起来,起身:“贵妃娘娘,安节度不会放过京兆的,城里已经没有一兵一卒了,不走就来不及——”
她蹲下来,用手轻轻摁住了我的嘴唇,一股香气直貫脑门。
“别吵哦,妾身给你讲个故事。”
我脑中一片空白,一瞬间,我感觉世间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没有什么反叛,逃亡,她是我的唯一。
我安静下来,点了点头,她的香气让我有点神志不清。
“妾身出生于世家……”
“贵妃娘娘是蜀州的杨司户家吧。”我抬眼小心瞧她,殷勤道。
“不……是两千年前,齐国临淄。”贵妃笑了。
十、
我是齐僖公的女儿。
我小时候很喜欢去临淄东玩,那里有很大的房子,一堆老头在里面嘀嘀咕咕,孔孟屈子都去过那里。
我把那群老头的头发揪起来,盘成小辫子,他们会笑着把我举起来,念尧舜禹的故事给我听。
脚下着了火,舜会撑伞跳下来,那我呢?
我走进了火里。
几年后,我从孩童成了待嫁之女,父亲让我出嫁给卫国的太子伋。
我到了卫国,很是开心,我的夫君英俊潇洒,很是爱我,那几个月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不过他要出使郑国了,他说,回来了就娶我。
于是我等啊等啊,伋不见了,等来的是我的公公——卫宣公。
他在黄河边筑起高大的新台,让我和他在上面成婚。
于是,我成了宣姜,我的丈夫是一个佝偻的老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