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妇。
陈西城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好人。
偏偏我们是夫妻。
任谁都要说一句不搭。
后来,改革开放,陈西城认回亲生父母,改回顾姓。
顾家不要品行低劣的儿媳,顾西城与我离了婚。
我在乡下拖着病躯自生自灭。
他在城里与早年借宿我们家的知青结了婚。
自此,陈曼青和顾西城再无瓜葛。
但幸好,老天怜悯,我又活了一次。
1
骄阳似火,天地仿佛化身一个巨大的蒸笼,煎熬着世间的每一个人。
我迈着轻快的步伐从生产大队离开。
经过村口的时候,看到正在集合的陈西城。
大热的天,人人穿的都是短袖或者背心,只有他,套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袖外套。
他不是不热,只是里面的背心打了好几个补丁。
那件洗得发白的外套,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了
他今天之所以这么在乎形象,是接到通知,下到我们生产大队的知青提前到了。
我们村是一个生产大队,下面有三个生产队。
而他作为二队的副队长,临时被通知要和另外两个生产队的人去镇上接知青。
虽然大家穿的衣服都差不多破旧,但陈西城笔挺的身姿,叫他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他看见我,和别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朝我走来,笑得格外温柔:
“曼青,这次去镇上,我给你买大白兔奶糖。”
买糖要钱,还要糖票,无论哪一样都十分珍贵。
大白兔奶糖就更贵了,一斤要两块多。
而陈西城作为副队长,顶破天一天挣十一个工分,到手不过三五毛。
旁边几个大小伙子听到,都不免笑闹:
“陈西城,你还有钱的话,不如给自己换身衣服,也让那帮知青看看咱们村的英年才俊呐。”
不得不说,陈西城的那张脸确实拿得出手。
所以我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
也有人对我说:
“曼青啊,西城背着你藏私房钱,你还不查他,这得家法伺候!”
私房钱,多么暧昧的词。
陈西城是我父母的养子,我们一起长大。
村子里的人默认我们以后一定会结婚,所以,也就默认了这种暧昧。
我不准备如上一世那样羞涩地笑着应付过去。
我瞪着那些人,怒声道:
“你们谁再胡说,耽误我哥以后娶媳妇,小心我告到大队长和书记那里去。”
我现在还没嫁给陈西城,还没有成为大家口中的泼妇,因此,我的话,一点也不具备威慑力。
但足够了,我只是要表明我和陈西城之间的界限而已。
那些人没被吓到,反而是陈西城慌张了。
他着急地和我解释:“曼青,你别听他们的话,我的钱都归你管,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话语里的小心翼翼和讨好,刺得我心疼。
“我没生气,你别乱花钱买糖,路上注意安全。”
我对陈西城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陈西城果然放松下来,也对着我笑起来。
他不知道。
这个笑,是给还没有见到贺雪莲的陈西城的笑。
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以前的陈西城,受我父母的恩惠,也确实把我照顾得很好。
他挣的所有工分换的钱,全都交给我。
我有次来月经弄脏了裤子,也是他去河边帮我洗衣服,也因为这点,村里传出来我骄纵的名声。
但也只有那一次。
因为他很少干家里的活,所以难得做一次,在别人眼里,就是难得的好男人。
2
上一世,也是在村口。
陈西城说要给我带大白兔奶糖。
我笑着说好。
然后满心期待地等着他回来。
结果,他把糖全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