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最后一只穷奇，人人得而诛之的上古凶兽。
她是一个灵根平平的小道姑，却偏要教我学会善良。
我陪她练剑，看她吃苦；她教我写字，为我疗伤。
直到有一天，恶人攻打宗门。
这一次，我选择化形，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以人的身份守护她。
1
血雨漂泊的第三十三天，我藏身在青苍山最幽深的洞穴中。
这里是修真界有名的四品宗门驻地，灵气浓郁，大阵森严。正因如此，没人会想到，一只穷奇会躲在这里疗伤。
又一队修士从洞外掠过。他们的剑光刺破浓雾，映照着衣袂上的血迹。那是我族的血。
「死气全无，这山里应该没有穷奇了。」
「也是，上古凶兽早该灭绝。若不是穷奇一族突然在北境作乱，祸害生灵，我等何必大动干戈？」
我蜷缩在暗处，聆听着他们的议论。族长临终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小九，你要记住，我们不是在作乱，我们只是在讨一个生存的机会...」
可惜没等他说完，天劫就劈下来了。
是的，天劫。那不是普通的天雷，而是一场针对我族的浩劫。据说是因为有穷奇要突破太乙境界，触怒了天道。
荒谬。我们明明只是在自己的地盘生活。若说伤人，这些打着「替天行道」旗号的修士，不知杀了我族多少幼崽。
我低头看着身上的伤。那是一道贯穿心脉的剑伤，若不是体内还残存着一丝祖血，恐怕早就死了。
忽然，洞外传来一阵清甜的香气。
我警惕地竖起毛发。三百年的生命教会我，越是美好的东西越要提防。
「哇，好大的野兽！」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发现洞口不知何时站了个小道姑，一身月白道袍，提着个药篓，手里还捧着半个烤红薯。
那香气就是从红薯上传来的。
「你受伤了？」她不怕反而往前凑，「我帮你看看。」
我龇牙低吼，示意她离开。现在的小辈，真是不知死活。若是在平时，我早就把她撕碎了。
「不怕不怕。」她却不退反进，在洞口蹲下，「给你好吃的。」
她掰了半个红薯，递到我面前。
我没动。族里的长老说过，人族最狡猾，尤其是那些修士。
「你不吃吗？」她也不恼，就那么蹲着自顾自啃红薯，「今天我偷偷带了两个，本来想留着晚上吃的。不过你都受伤了，分你一个也行。」
她说话的样子，让我想起族里的幼崽。那些来不及长大就惨死的小家伙，也是这样天真烂漫。
「我叫阿桂。」她啃完了红薯，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你叫什么？」
我当然不会告诉她。穷奇在修真界，那可是要诛杀的邪祟。
「不说话？」她歪着头打量我，「也是，你这么大只，肯定不会说话。」
说完，她站起身拍拍道袍：「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这半个红薯给你，记得趁热吃哦。」
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我竟生出几分怅然。
这种小辈，在族里活不过三天。可在人族的地盘，却能这般无忧无虑。
等她走远，我低头嗅了嗅那半个红薯。香甜的气息涌入鼻腔，勾起了难得的食欲。
这一个月来，我滴水未进，全靠体内残存的祖血吊着命。
犹豫片刻，我张口将红薯吞下。入口的温暖，让我想起了族人。
那时候的我们，也会分享食物。只是现在，再也没有人跟我分享了。
夜幕降临，我昏昏沉沉睡去。梦里全是族人的惨叫，还有那道贯穿天际的天劫。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是她又来了。
这回她带来了一块烤肉。
「我偷偷跟厨房师叔要的。」她献宝似的把肉放在我面前，「你一定饿了吧？」
我没动。虽然昨天的红薯确实美味，但我还没天真到相信一个人族。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认真地说，「师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么大只一定能积很多功德。」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姑娘，你救的可不是什么普通野兽。
她似乎把我的表情当成了嫌弃：「怎么？嫌不够？明天我多要一些。」
我赶紧摇头。倒不是嫌弃，只是不想欠人族的人情。
就这样，她每天都会来看我，带来各种好吃的。有时是厨房顺来的烤肉，有时是山下集市买的糕点。
「师父说我灵根太差，修炼太慢。」她一边给我涂药一边说，「不过我觉得没关系，我愿意慢慢来。」
我听着她叽叽喳喳，心里渐渐平静。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回到了族群里。
直到有一天，她急匆匆地跑来：「不好了不好了！最近有穷奇的下落，各派都在搜寻。师父说让我这段时间别乱跑...」
我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完了，这下要暴露了。
2
「你...你是穷奇？」
我看着阿桂睁大的眼睛，几乎能听见她急促的心跳。完了，这下要变成一场血案了。虽然不愿伤她，但如果她要喊人来，我也只能...
「难怪伤得这么重。」她却没有后退，反而蹲下来仔细打量我，「我说为什么一般的金疮药都不管用。」
我困惑地看着她。这小姑娘，难道不知道穷奇意味着什么吗？
「师父说穷奇都是吃人的恶兽。」她歪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可是你不像啊。都伤成这样了，连牙都没呲过我。」
我想解释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是啊，我连最基本的凶相都装不像了。若是让族人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认真地说，「我阿桂说到做到。」
说完，她从药篓里翻出一个小瓷瓶：「我就说你的伤怎么好得这么慢。这是我偷偷找师父要的化淤丹，本来是给修士疗伤用的。」
我下意识后退。人族的丹药，对我们妖族往往有反噬之力。
「别怕，我研究过了。」她掰开丹药，取出里面的药心，「去掉外面的朱砂，留下药心，应该就不会伤你的妖脉。」
我愣住了。这个看似单纯的小姑娘，居然懂得这么多？
见我不动，她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