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浩,至今还记得十岁那年,我的世界彻底崩塌的场景。父亲,那个曾经在林家为我遮风挡雨、无所不能的男人,因病骤然离世。家里的生意一团糟,母亲一介女流,在那些叔伯的明争暗斗下,孤立无援,无奈之下,她带着我改嫁进了沈家。
初入沈家,我怯生生地跟在母亲身后,打量着这陌生又奢华的大宅子。母亲紧紧握着我的手,像是要给我力量,她轻声叮嘱:“浩浩,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要乖,要听话。”我懵懂地点点头,那时的我,还天真地以为,只要我足够懂事,就能融入这个新家。
可很快我就发现,事情远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沈家的人看向我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嫌弃,仿佛我是个不该闯入他们领地的外来者。尤其是我的继兄沈墨,他比我大三岁,在沈家备受宠爱,是众人眼中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第一次见到沈墨时,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一个精致的飞机模型。母亲拉着我走上前,赔着笑说:“墨儿啊,这是浩浩,以后就是你的弟弟了,你们要好好相处。”沈墨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东西,他冷哼一声:“哼,谁要这么个拖油瓶弟弟。”我涨红了脸,刚想反驳,母亲却暗暗拽了拽我的衣角,示意我别出声。
从那以后,沈墨就没少给我使绊子。在学校里,他故意让他的跟班们孤立我。课间休息时,我像往常一样想去操场和同学们一起踢球,可刚走到操场边,他的跟班小李就挡在我面前,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哟,这不是林浩吗?我们可不敢跟你一起玩,要是不小心惹到沈墨少爷,可没好果子吃。”我气得握紧了拳头,大声说:“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听他的!”小李不屑地撇撇嘴:“就因为你是个寄人篱下的外人呗,你还真把自己当沈家的人了?”我扭头跑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回到家,沈墨更是变本加厉。有一次吃晚饭,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气氛却压抑得让人窒息。我刚伸手去拿面前的一块糖醋排骨,沈墨突然大声说:“这可是我最爱吃的,你凭什么动!”我愣住了,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母亲连忙打圆场:“浩浩,你吃点别的,别跟哥哥抢。”我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嘟囔:“我只是想尝一块……”沈墨却不依不饶:“哼,在我们家吃我的用我的,还敢不听话,没规矩!”父亲——哦不,继父,他皱了皱眉头,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责备:“林浩,你要懂事些。”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多余的人,心里满是酸涩。
还有一回,学校组织绘画比赛,我从小就喜欢画画,为了这次比赛,我准备了好久,满心期待能拿个奖,给母亲争口气。比赛结果出来,我果然得了一等奖,当我兴高采烈地拿着奖状回家时,却发现沈墨正坐在客厅里,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到我手里的奖状,一把夺过去,撕得粉碎,嘴里还恶狠狠地说:“就你也配得奖?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别想在沈家出风头!”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破碎的奖状,那是我这段时间来所有的心血啊,愤怒、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我冲上去想和他理论,却被他用力推倒在地,膝盖擦破了皮,鲜血渗了出来。
母亲听到动静赶来,看到这一幕,心疼得抱住我大哭起来。我靠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那一刻,我真想带着母亲离开这个冰冷的家。可是我知道,我们无处可去,母亲为了我已经付出了太多,我要是再冲动,只会让她更伤心。
从那以后,我学会了隐忍。在学校,我拼命学习,想用成绩证明自己。每天早早起床背单词、做习题,晚上别人都睡了,我还在台灯下看书。老师发现了我的努力,经常表扬我,可这却又引来了沈墨的嫉妒。他偷偷把我的课本藏起来,害我上课找不到书,被老师批评。我知道是他干的,却只能默默忍受,课后再四处寻找课本。
在家里,我主动承担家务,帮着佣人打扫卫生、洗碗筷,试图让沈家的人看到我的乖巧懂事。有一次,我在擦楼梯扶手时,不小心滑倒了,膝盖和手肘都磕破了,佣人张妈心疼地过来扶我:“小少爷,你这是何苦呢,这些活儿哪是你该干的。”我咬着牙笑笑:“张妈,我没事,我想帮点忙。”其实,心里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坐在自己那略显冷清的房间里,望着窗外那被月色笼罩着的沈家大宅,心里满是苦涩与无奈。这无数个日日夜夜,我曾无数次在心底呐喊着要逃离这个家,逃离沈墨那充满恶意的目光,逃离沈家其他人那若有若无的嫌弃,可每一次,当我刚迈出那想要离开的脚步,现实就像一堵冰冷又坚硬的墙,无情地把我挡了回来。
记得有一回,那是个周末,我又被沈墨在家族聚会上狠狠羞辱了一番。他故意在亲戚们面前说我在学校里的一些小失误,把那些事儿添油加醋地描述得好像我是个多么愚笨又不懂规矩的人。我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只能咬着牙听着,那些亲戚们听完后,有的跟着哄笑,有的则是假惺惺地摇头叹气,仿佛我真的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累赘。
等聚会结束,我回到房间,把自己的几件衣服胡乱地塞进书包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冲着正在一旁收拾东西的母亲喊道:“妈,咱们走吧,离开这儿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母亲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眶也红了,她走过来,轻轻抱住我,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浩浩,咱们能去哪儿啊?出去了,咱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妈没本事,不能让你吃苦啊。” 我靠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那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离开这个家,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还有一次,我在学校里又因为沈墨的缘故,被老师误解了。他偷偷在我的作业里做了手脚,让老师以为我是抄袭别人的,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严厉地批评了我一顿。我委屈极了,却又没办法解释清楚,毕竟我没有证据证明是沈墨搞的鬼。那天放学回家,我一路都在想,我再也不要待在沈家了,这个家根本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一进家门,我就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打算收拾东西离开。路过客厅的时候,继父正坐在那儿看报纸,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口问道:“林浩,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啊?” 我本来不想理他,可还是忍不住带着怨气说:“还能怎么样,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呗。” 继父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不悦:“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是不是又闯祸了?” 我冷哼一声:“对,在你们沈家,我就是个爱闯祸的外人,我走行了吧!” 说完,我就往楼上跑去。
没过一会儿,母亲急匆匆地来到我房间,她拉住我的手,焦急地说:“浩浩,你别冲动啊,你要是走了,妈可怎么办呀?咱们现在的生活虽然不如意,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出去了,咱们可怎么活啊。” 我看着母亲那满是担忧和哀求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逃离,却不顾母亲以后的生活。我无力地坐在床边,把书包扔到一边,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妈,我真的好难啊,为什么咱们要在这儿受这样的气呢?” 母亲也跟着落泪,她坐在我身边,轻轻摸着我的头说:“孩子,忍一忍吧,等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咱们就能过好日子了,现在离开,只会更苦啊。”
从那以后,我更加坚定了要忍耐下去的决心。我知道,一旦离开这个豪门的世界,我就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