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整。
钟楼的巨大指针无声地重叠在一起，沉寂了多年的铜钟却意外地响了。那声音低沉而悠长，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叹息，震得空气一阵颤抖。宁霄猛地捏紧了手中的烟，目光变得锐利。
“界限夜……”他低声喃喃，熟悉而又陌生的词语自他口中滑出。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夜晚。
十年前的这个夜晚，妹妹宁笙便是在这样一个充满诡异气息的界限夜里失踪的。自那以后，宁霄对这个夜晚充满了痛恨与执念。他无数次想要忘记这段记忆，却总在梦中被拉回那个漆黑的雨夜，妹妹消失的模糊身影，以及不远处隐约可见的诡异光影。
就在他怔怔出神时，楼下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宁霄低头望去，只见一名瘦弱的少女跌跌撞撞地穿过街角，脸上满是惊恐。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东西，似乎是一本书。她步伐踉跄，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一般，不时回头张望，眼中满是绝望。
但街道上空无一物。
宁霄皱起眉头，想要更仔细看看，但就在此时，街灯忽然开始剧烈地闪烁。原本明亮的灯光如同濒死的心跳，明灭不定，最后全部熄灭。
整个街道陷入了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四周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呢喃声，像是从远方传来，又像是在耳边萦绕。这声音没有语言，只是模糊的音调，却让人不寒而栗。
宁霄的心跳加速。他立刻抓起桌上的手电筒和一把折叠匕首，快步下楼。他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但他心底有种无法忽视的直觉：这场景，与十年前的夜晚何其相似！
当他追到街道时，那名少女已经被逼到了街角的一堵墙前。
“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哀求声，抱着那本书瑟瑟发抖。她的声音混杂在呢喃声中，显得破碎而绝望。
宁霄看向前方，瞬间明白了她的恐惧来源。
黑暗中，一团模糊的影子正在靠近。这影子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一团浓墨在空气中游动。影子的中心有一双赤红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人类……”
那影子发出了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寒意，能够钻入骨髓。宁霄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很快稳住心神。他并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藏在街角的阴影中，观察着局势。
“把书交出来，你就可以活。”影子靠近少女，赤红的眼睛越发明亮。
“不、不可能！”少女死死抱住书，眼中充满了恐惧，却没有松手。
影子轻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荒唐的笑话：“愚蠢的贪婪者，你以为自己能违抗契约？”
契约？
宁霄的心猛然一沉。关于“契约”的传说，他并非第一次听说。那是浮影城最广为流传的禁忌故事之一。据说鬼怪与人类签订契约，实现人类的愿望，但代价往往是人类最珍贵的东西——灵魂、记忆，甚至是生命。
宁霄没有时间多想，影子已经伸出了扭曲的触手，直逼少女的面门。
电光火石之间，宁霄冲了出去。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将她用力拉到身后，另一手挥动匕首，对准影子的触手猛刺过去。
匕首贯穿了黑影，却没有带来任何效果。影子像是根本不受物理攻击的影响，只是稍微扭曲了一下，便重新聚拢。
“多管闲事的人类……”影子发出一声低吼，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宁霄。
宁霄并未退缩，反而握紧匕首，与影子对峙。他冷冷地问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值得你追得这么紧？”
“她违背了契约，”影子低沉地回答，“每一个违约者，都必须付出代价。”
宁霄一时间愣住。他转头看向那名少女，却发现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跑！”
宁霄大喊了一声，推了她一把。少女终于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向远处跑去。然而影子并没有放弃，反而迅速分裂出更多的触手，向两人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宁霄身后响起：“真是无聊的猎物。”
伴随着声音的出现，空气中的寒意陡然加剧。
宁霄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缓缓从雾中走出。他的面容俊美得近乎不真实，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的冷光。男子懒洋洋地抬起手，一道黑色的光刃划过长空，直接将影子的触手劈成两半。
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迅速缩回原形。
“你……”宁霄皱眉看着男子，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男子微微一笑，赤红的瞳孔一闪而过：“放心，我对你暂时没兴趣。”
他的目光转向远处逃跑的少女，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但你很快会来找我的，宁霄。”
宁霄心头一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消失在黑暗的雾气中。随着他的离开，周围的呢喃声渐渐消散，街灯重新亮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宁霄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那个男子到底是谁？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今晚发生的一切，又是否与十年前的界限夜有关？
所有的疑问如潮水般涌来。
他隐隐意识到，这只是开始。
宁霄靠在冷硬的公寓门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名黑衣男子的脸。那双赤红的瞳孔像烙印一样刻在他心底，而对方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更是如同一根刺，搅得他无法平静。
“你很快会来找我的，宁霄。”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宁霄深吸了一口气，将散乱的思绪暂时压下。他抬手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街道已经恢复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那名少女逃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