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风扇摇着头转，发出呼啦呼啦的噪音。
我刚进门就问我妈：“不是给你安了空调吗，怎么不用？”
我妈看见我，先是惊喜往我身后看。
没人。
脸色一变。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怎么回来的？”
“打的士。”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
“花了多少钱？”我妈夹着眉毛问。
我实话实说：“二百块。”
“你都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铺张浪费？你的钱，将来都是要给孩子们用的，你总这样他们以后怎么办？”
我妈又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
我一阵窒息，转移话题。
“妈，我饿了，你能不能给我煮个面啊？”
我妈一边嘀嘀咕咕，一边给我下了一海碗面，碗底卧了两个荷包蛋。
我一边吃一边热得流泪。
“妈，把空调打开吧，安着就是用的，你不用，那不是浪费了几千块吗？”
我妈不开。
“开什么开，你一个孕妇，吹空调不好。”
“我之前就让你不要安不要安，我一个人不需要这个东西，你偏不听，省下来的钱做点什么不行？”
我：“……”
我放下筷子，再次转移话题。
“妈，谢谢你给我做的面，我累了，想先休息。”
我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又跟宋明吵架了是不是？我早就跟你说了，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你爸还在的时候，还不是天天跟我吵，你看我什么时候没事就回娘家？”
“灰溜溜地跑回娘家住，那不是丢脸吗，你可别老往我这里跑，别人要笑话我的。”
“你要是惹宋明不开心了，就哄哄他。女人嫁出去了，本来就得多听婆家的话，不然被抛弃了就什么都不是。”
“而且小磊都七八岁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你再不满又能怎么样？你家里又没有爸爸兄弟给你撑腰，只能忍忍，孩子大了就好了。”
我脑子嗡嗡的，感觉要七窍流血了。
“妈！我求求你别说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好吗？”
我妈顿了顿，还是忍不住。
“你吼我干什么，你现在也就会吼我这个寡妇了，我说这么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将来能好过点？”
我把碗摔了。
我妈终于闭嘴，眼眶红红的，一副委屈又不敢哭的表情。
弯着腰老黄牛一样，去给我铺被子。
大夏天的，垫了两床棉褥子，又给我放了一床薄棉被。
还把她的老电扇搬到我房间。
我看得头晕，跟她说辛苦妈妈。
我睡在我原来的房间，没有空调。
电扇吵得我脑子也纷乱如云，很累很累，但是又睡不着。
好不容易眯着了，窗外公鸡喔喔叫。
3
我妈端着做好的早饭进来，站在床边好久。
“丽娃，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能不吃早饭，起来先吃个早饭再接着睡。”
我莫名哭了。
想在床上滚两圈。
但肚子大了，滚不了。
“妈，我热得睡不着觉，好难过啊。”
我妈俯身把我脸上黏住的头发往两边拨，叹气。
“会这样，就是因为你平时太贪凉，你现在年纪大了，不比以前，不能随便吹空调。”
“你忍忍，等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就好了。”
忍忍。
我到底要忍多久。
明明，我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一切都没这么糟。
我不懂。
我妈把早饭递给我，看着我吃，又唠叨。
“你们好不容易把贷款都扯平了，也有了二胎，要是个女儿，就凑足一个好了。”
“现在这个社会，还有多少人能这么圆满啊？丽娃，你要知足，别仗着有身子就总闹。”
“你现在没工作，宋明白天工作又忙得很，你体谅一下他，你和孩子以后还指着他养呢。”
我又开始头晕想吐。
刚吃了一口，就没忍住呕出来。
我妈见怪不怪，还在说：“我起来就给宋明打了电话，他说是你自己跑回娘家的，他什么都没干。”
“还说你想回去就回去，你呀，听妈的话，吃完早饭就回去吧。”
我的脑子嗡得一下好像要炸开了，手里的碗落在地上。
抬头看着我妈，眼神好像有焦距，又好像没有。
“你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为什么要信他的话？”
“为什么就只知道赶我走？”
“这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