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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放,幼时我非常不喜欢这个名字,它太男人了!别的小孩都叫“琳”“玲”“雅”“萱”等等之类寓意美好的女性化词汇。

可我,偏偏是“放”。

这个名字过分豪爽,以至于很多老师理所应当认为我是个男孩。背书或提问的时候,老师总是兴致勃勃地说:“我们请一位男同学来回答这个问题吧,周放!”在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嬉笑声中,我见怪不怪地站起来,这时,尴尬的便是老师。

所以我从小的外号便是,“周爷”或者“放哥”,没有给我温声细语,弱柳扶风的机会,我总得配得上我的名字才行。

说起来,除了名字粗犷,先天顽劣外,我后天性格的养成,全要归功于周亦微。

说起来很是奇怪,她明明是我的妈妈,却从不让我这样唤她。

“妈妈”这么光辉伟岸的形象与周亦微也格格不入。相较于温柔包容的传统母亲,周亦微泼辣,暴躁,嘴毒,还缺乏必备的爱子之心。

当其他小朋友能够守在卡通频道看《数码宝贝》和《哆啦A梦》的时候,我已经被周亦微使唤着去楼下买加肉加蛋的干炒牛河。

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摆好了碗筷,调好了频道,一饭两分,周亦微从不谦让。多多的肉都到了她那边,只留给我一个圆圆的荷包蛋,“小孩子不要挑食!”接着我们就一起看新出的电视剧。

她一会哭一会笑,情绪起起伏伏,仿佛把自己代入了美强惨的女主角,强烈地谴责着渣男的无耻行为,末了还吐槽“什么狗屁男人,脚踩两只船还好意思自诩情种”,还不忘教导我“将来找男人的时候千万得擦亮双眼”。

天晓得,那时候我才9岁,完全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爱生爱死的吵的烦人,还不如面前这份香喷喷的河粉。我也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找另一个人,自己过不好吗?两个人就一定能生活幸福吗?

在漫长的成长中,我早已悟到了答案,像我和周亦微这种搭伙过日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凑在一起,生活只会更难熬。

她从来不把我当小孩看,该打打,该骂骂,没有因为年龄和辈分给予我任何优待。她时常嘲笑我长得丑,脑子笨,半点都没有她的优秀基因。那时我还不懂所谓的“打击式教育”, 觉得周亦微纯纯嘴贱。

我也确实不像她。

周亦微很美,她长得很像老式画报上的模特。听邻居林奶奶说,周亦微年轻时是省话剧团的演员,扮上戏装那是“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对就跟87版《红楼梦》里的王熙凤一样,性格也像。

她的人生在有了我之后急转直下。

周亦微没有去拍电影做明星,而是回家接姥爷的班,成为了一名普通的纺织厂女工,继而养大了我。

这些事她从未对我提起过,但她时常会对着电视和过去的老照片发呆,更时常在厨房的锅碗瓢盆中崩溃,为了家庭和睦,于是索性不再做饭。

于是,等我长得能够到灶台时,做饭和洗碗的任务便光荣地转交到我这里。只可惜,我的厨艺还不如周亦微,当她看到黑乎乎的青菜和起火的炒锅时,恶狠狠地把我骂了一通,糟蹋粮食又百事不通的蠢猪。周亦微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我也饥肠辘辘,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地说:“周亦微,你肯定也饿了,我们出去吃饭啊。”

于是,她拉着我去了最近的国营食堂,点了鱼香肉丝,油豆腐焖肉,红油粉丝金针菇,胡萝卜炒青笋,两荤两素外加一份西红柿鸡蛋汤,上菜的马婶看到后,热情地说:“小周请客啊,这么大方?”

满脸堆笑的吃瓜表情,她一直觉得单身的周亦微一定有很多相好接济。

“就我们俩,您把菜上齐就去忙吧!”周亦微懒得应付长舌妇人,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她只想大快朵颐一番。

“天啦,小周,你日子不过了,两个人吃这么多,你钱是大风刮来的啊!”马婶一向看不惯周亦微的行事做派,觉得她不正经,花钱大手大脚,不会打算。单身又带个孩子,私生活指不定多腌臜!这会脑子里不知道又塞了多少污言秽语。

惹人嫌的老虔婆,连吃个饭都要说三道四,影响人心情。

在我犹豫要不要仗着年纪“童言无忌”时,马婶便被邻桌的客人叫去点菜了,终于落了个清净。

周亦微一副满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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