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犹如一只误入鹤群的鸡......在这群城里孩子的眼中,来自小镇的我是个乡下土包子,活在和他们格格不入的世界里。
如果这个乡下土包子是一个成功的小镇做题家也还好,老师会为成绩好的学生出头,偏偏我不是,我的成绩不上不下,班里四十多个人,我排名二十几,属于不上不下、让老师无暇关注的那种。
唯一关注我,认为我很有天赋的,只有在班级中没有什么话语权的美术老师。
老师的忽视对那些霸凌我的同学们而言,是一种无声的纵容。
反正梁雪是个闷葫芦,骂她两句也不会回嘴。
反正老师也不会发现,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
反正梁雪她爸妈也离婚了......在一次次尝试都不曾得到制止之后,他们变本加厉。
每天早上上学的时候,我都要认真检查座位,椅子上有没有被挤上胶水、抽屉里有没有死掉的蟑螂;离开了座位以后,要认真观察杯子里的水有没有被人动过、有没有散发什么奇怪的气味;走进教室的时候,要偷偷跟在同学身后或者观察很久,看门上面有没有水杯、粉笔头甚至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一群人作恶的时候,大家往往会觉得受害者有问题。尤其是在作恶的人里还有班级前几名的时候,老师也许不是不知道,却对发生的一切故作不知,甚至拒绝查看监控。因为“学霸”的数量基本等同于考上一中的人数,而一个班考上一中的人数,既代表了老师的教学水平,也和老师的奖金直接挂钩。
3
在这种噩梦般的日子里度过了两年初中生活后,本就内向的我越发不爱说话,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呢?反正说了也没有人听。
同学们只会嘲笑你血淋淋的伤口,再在上面撒一把盐;老师会让你把衣服穿好,把伤口盖起来,然后假装它不存在;爸爸在和妈妈离婚后很快再婚了,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和梦寐以求的儿子;妈妈整天疲于奔命地工作、挣钱,她不允许自己有缺点,也不允许我显示丝毫懦弱,她拼了命想向所有人证明,女孩子也可以比男孩子强。
发展到最后,我每天都在数着日子算自己还有多久毕业,想自己还有多久就能结束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却在中考前遭遇了致命一击。
中考前的一个星期,我意外地心情有些轻快,再过四天学校就会放假,我只需要再捱四天,就能摆脱这种黑暗的日子了。
在我背着书包坐公交车到学校的时候,我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的好心情在被以石磊为首的小团体堵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戛然而止。石磊是稳定的年级前五十,也是各大老师的宠儿,因为他不仅是学霸,家里还很有钱,据说我们这个小城几乎所有的市政管线工程都是石磊家做的。
在这所小小的学校,一个家里有钱又成绩好的学生,无疑是具有特权的,更何况,石磊的好几个“哥们儿”的家境在当地都很不错,有银行副行长的儿子、知名医生的孙子......他们共同织了一张网,把我困在里面,动弹不得。
在石磊的示意下,我的书包被他身边的小跟班抢走,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书、笔记本和笔袋都被丢在地上,甚至连我放在书包最里面的卫生巾都被他们找了出来,男生们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 把卫生巾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后又互相传来传去,一时间班上的人都用怪怪的眼神盯着我,女孩子们指指点点,男孩子们发出窸窸窣窣的窃笑......
青春期的女孩子对于生理期本就懵懂羞涩,连提起卫生巾都会害羞,更何况这样被人传阅?
我的脸涨得通红,却还是想和石磊商量,我好声好气,石磊却笑嘻嘻地把卫生巾在我面前晃了晃,又扔给了一边的男同学,一边扔还一边说着脏话。
我忍无可忍,猛地一用力,手朝着石磊的腹部,把石磊推了在地上,这一下仿佛捅了马蜂窝,一群人蜂拥而上,把我团团围住,无数的拳头向我袭来,扯头发的、掐软肉的......我经历了人生中至暗的十分钟。
十分钟后校长和班主任姗姗来迟,我已经鼻青脸肿,连五官轮廓都看不清,班主任却第一时间查看了石磊的伤势,得知石磊没什么事后才松了口气。
“马上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