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离婚协议
城市的夜晚依旧繁华，霓虹灯将窗帘的边角染上一层浮动的色彩，像水波一圈圈荡开。窗外车流不息，喧嚣声此起彼伏，却无法穿透房间里的寂静。
林晚坐在餐桌旁，目光落在红酒杯中晃动的浅红液体上。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似乎想通过这种触觉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桌上那份薄薄的文件仍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离婚协议书，黑白分明，几页纸，却比这三年的婚姻更沉重。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翻看这份协议。内容很简单，房子归他，车归她，双方没有孩子，也不存在任何经济纠葛。整洁得像一场没感情的分手谈判，一如他们的婚姻——有秩序，但无温度。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打破了这片凝滞的空气。
林晚抬头，看到程予川从玄关处走了进来。他依旧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身姿挺拔，腕上的手表泛着冷光。男人的眉眼深邃，却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漠。目光扫过她时，甚至没有一秒的停顿，仿佛她只是这房间里的一件摆设。
“你回来了。”林晚开口，声音平静到近乎冷清。
“嗯，怎么还没睡？”程予川低头解开衬衫袖口，语气淡淡地问，随后随手将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
林晚没有回答。她将桌上的协议书推到中间，语气依然平淡：“正好等你回来，有件事需要处理——签了吧，离婚协议书。”
程予川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她，眉间多了一丝不解和探究。他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文件随意翻看了几页，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你是认真的？”
“是。”林晚点了点头，语气冷得像深冬的寒风，“我们的婚姻到此为止。程予川，我受够了你的冷漠。”
冷漠。一个简单的词，像利刃一样刺向程予川，却没在他脸上激起半点波澜。
他将协议书合上，目光冷冷地落在林晚身上：“这就是你发泄情绪的方式？婚姻不是儿戏，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林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抬头直视他，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只有一种疲惫至极的平静：“程予川，三年来，我从没和你闹过情绪。今天，我也不需要和你闹。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程予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语气里多了一分不耐：“离婚的理由是我冷漠？林晚，你是不是太敏感了？结婚之后的生活本来就该平淡，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情感？”
“平淡和冷漠是两回事。”林晚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直戳人心，“程予川，这三年，你有几次记得我的生日？又有几次记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以为生活平淡，就可以忽视一切吗？”
程予川沉默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协议书，修长的手指微微敲击着文件的边缘，目光深沉。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婚姻嘛，不就是这样吗？他给了她稳定的生活、体面的社会地位，以及足够的物质保障。至于情感，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好吧，那我现在告诉你，”他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我不打算离婚。婚姻是责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撕掉的合同。”
“你看，你又把婚姻当成一场交易。”林晚的声音微微发颤，但她的目光却无比坚定。她慢慢站起身，推开椅子，背影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决绝，“可是，我不想再继续了。”
她转身走向书房，背影瘦削得让人心头一紧：“文件留在这里。签不签随你，明天我会离开这个家。”
房间重新归于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程予川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协议书，薄薄的几页纸像是在嘲讽他的迟钝。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笑意却没有传递到眼底：她不过是在闹脾气。等她冷静下来，这一切就会恢复原状。
第二章：空荡的家
早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将客厅染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程予川一如往常，六点准时醒来。他习惯了这样的作息，无论前一晚多么疲惫，他的生物钟总是不会偏差半分。
他坐在床边，略微活动了一下颈部，随即起身拉开窗帘。窗外的城市已经醒了过来，清晨的街道车流平稳，远处的高楼隐约笼罩在晨雾中，显得朦胧而静谧。
拉好领带，整理好袖口，程予川一如既往地收拾妥当，迈步下楼。
然而，当他踏入客厅的那一瞬间，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这屋子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程予川扫了一眼客厅，没有看到林晚的身影。她通常这个时间已经在厨房忙碌了，准备着简单却精致的早餐：一份水煮蛋、一杯牛奶，再加上几片她喜欢的全麦吐司。他对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但林晚似乎习惯了按她的方式照顾他。
可是今天，这些全都没有。
他下意识地走向餐厅，桌上空空如也，连她常用的陶瓷盘都没有摆出来。厨房里，锅碗瓢盆整齐得有些反常，灶台上干净得没有一丝油渍，仿佛昨晚之后这里就没再被触碰过。
程予川站在原地，眉心微微拧紧。他转身朝楼上喊了一声：“林晚？”
没有回应。
他再喊了一次，语调微微抬高了一些：“林晚！”
房间里依旧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爬上心头，像是疑惑，又像是隐隐的不安。他大步走向玄关，目光落在鞋架上，随即停住了脚步——
林晚的高跟鞋不见了。
他的目光转向衣柜，拉开门，林晚的衣服空出了一半，只剩下零星几件她平时不常穿的旧衣挂在那里，显得有些可怜而突兀。
这时候，他的目光被茶几上的一抹白吸引住了。他走过去，看到离婚协议书还摆在那里，文件整齐得像是故意留给他的提醒。他拿起协议书，翻到最后一页，视线落在签字处——
林晚的名字已经写上了。
那熟悉的字体一笔一划都流畅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的痕迹。
程予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名字上足足有十几秒，指尖微微用力，像是想要把这几页纸捏皱，却最终还是放开了。
他不信。或者说，他不愿相信。
他转身拿起手机拨通林晚的号码，等待音响了几秒，接通的却是机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停机？
程予川怔了一下，眉头拧得更深。他挂断电话，站在客厅中央，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客厅里失去了林晚摆放的绿植，厨房里也没有她喜欢的燕麦片和水果。卧室的床头柜上，她常用的护肤品和睡前读物也都不见了。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告诉他，林晚真的走了。
而且，这一次，或许不会再回来。
程予川盯着窗外的阳光，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情绪。他一向理性，自认从不为任何情绪所扰，但这一刻，他却觉得喉咙有些发紧，胸口像是空了一块。
“她不过是在闹脾气。”程予川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解释。他认识林晚三年，知道她性格柔和，虽然偶尔有些小情绪，但从未真正离开过。他觉得她这次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逼他低头，或许明天，她就会自己回来。
可即便这样想，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烦躁。
他走向书房，拉开书架上的一本相册，随意翻开几页。几张照片从中滑落下来。他低头拾起，发现那是他们婚前旅行时拍的合影。
照片上的林晚笑容明媚，眼中带着期待和憧憬。她的手挽着他，显得依赖又亲密。而他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甚至连嘴角都没有勾起。
程予川盯着照片上的自己，忽然有些陌生。他将照片丢回相册里，随手将相册合上，却发现胸口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