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在一场毁灭性的火灾后，嫌疑人赵晨被送入精神病院，他声称自己只是完成了母亲留下的“童话”。通过检察官小夏的调查和赵晨的支离破碎的叙述，逐渐揭开了一场跨越童年与现实的悲剧：母亲用手稿记录下家暴的痛苦，却无意中种下复仇的种子，驱使赵晨成为了“规则”的执行者。而手稿中被忽略的最后一页，却隐藏着母亲真正的愿望——希望赵晨选择放下仇恨。复仇的火焰照亮了一个家庭的伤疤，也吞噬了人性的温存。在真相与幻觉的交织中，赵晨的命运走向不可知的轮回。
你知道童话的规则吗？我知道。妈妈告诉我的，规则不会骗人。
从前，有个恶魔，他住在森林里。他很坏，总是用火和鞭子欺负天使。天使的翅膀断了，她不能飞了，于是她写了一个童话，告诉她的孩子：恶魔要被烧死，火焰会净化一切。
可是童话从来没有结局。我完成了它。我是那个孩子。
哦，对了，我忘了说，那天晚上……火真漂亮，像一双张开的翅膀。你说，你见过这样的火吗？红色的，橙色的，像妈妈的眼睛。她对我笑着说：“很好，孩子，你做得对。”
但我不确定，这真是她想要的吗？她说过“不要怕，孩子”，可我怕了。我怕童话结束后，我什么都不是了。
夏检察官，你说，我是疯子吗？还是只是她笔下的角色？
不重要了，规则已经乱了。
我们都活在一个编排好的梦里，梦里谁也逃不了。
所以，我很好奇——你的梦是什么样的？
01 火焰
第1章 小夏的强疗案
初冬的清晨，寒风夹杂着湿冷的寒意，小夏站在精神病院高耸的铁门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下意识地拉了拉围巾，但心里那股紧张却挥之不去。
这是她调任本市检察院后的第一天工作，却接手了一桩离奇的强制医疗案件。嫌疑人赵晨，22岁，涉嫌纵火致人死亡。卷宗里没有太多细节，只有一句评价让她印象深刻：“疑似妄想性精神障碍。”
小夏深吸一口气，抬头打量着这栋老旧的精神病院建筑。红砖墙外爬满枯黄的藤蔓，窗框的铁栏杆已经锈迹斑斑，灰白的灯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散出一股死寂的气息。
她抬起手，轻轻按响门铃。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划破清晨的寂静，铁门缓缓开启，像是某种沉重的宣告。
“夏检察官？”迎面走来的护士是个瘦高的中年女人，声音低沉，神色带着几分疲倦。她上下打量了小夏一眼，指了指前方的走廊：“跟我来吧。”
小夏点了点头，抬脚迈入那道铁门。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金属的腥味扑鼻而来，混合着走廊里的冷空气，令人感到一阵莫名的不适。
护士在前方带路，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墙壁上的油漆开始剥落，露出斑驳的痕迹。路过的一扇扇铁门后传来隐约的低语声，有些像呻吟，有些像抽泣，但又迅速归于沉寂。
小夏的步伐微微放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赵晨在什么状态？”
护士头也不回，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复杂：“他平时看着挺正常，但有时候说话让人发毛。”
“发毛？”
“嗯，”护士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她，“他说话像……怎么形容呢？像谜语，你听着觉得乱得毫无逻辑，但偶尔吧，又会冒出一些特别清楚的句子，甚至让你觉得……”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他根本不疯。”
小夏没有说话，但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护士的语气像是隐含某种警告。
“到了。”护士推开一扇金属门，示意她进去。
会客室的灯光惨白而冷清，桌椅简单得像是临时搭建的布景。
等待的时候，小夏脑海中回忆着案件卷宗。上面写得不多，但简单的几行字却带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案发时间：去年冬季，一场火灾吞噬了赵晨与其父亲赵烈共同生活的老旧居民楼。
案发细节：受害人赵烈死于窒息和严重烧伤，尸体在卧室中被发现。嫌疑人赵晨被发现时，双手抱膝坐在房屋外的马路边，喃喃自语：“恶魔已经死了，规则完成了。”
这段简短的描述像一根细针，悄无声息地扎进小夏的脑海中，留下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赵晨来了，就坐在那张铁桌旁。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病号服，头发略显凌乱，但整洁。他的眼神静静地望着面前的检察官，双手规矩地放在桌面上，指尖轻轻敲击着铁质的桌子，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小夏愣了一下。她原以为赵晨会表现出某种典型的疯癫状态，比如喃喃自语，眼神呆滞或是情绪失控，但眼前的男人却显得异常冷静，甚至可以说从容。
“夏检察官？”赵晨突然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你是来看我的案子吧？”
他的声音平静得让人错愕，甚至带着几分温和的礼貌。
小夏稳了稳情绪，将录音笔轻轻放在桌上：“是的，我想和你谈谈——关于那场火。”
赵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在桌面上敲击，像是在打着一首无声的节拍。
“火？”他抬起头，眼神有些飘忽，“哦，那场火，烧得很漂亮……就剩下骨头架子，太吓人了。”
小夏皱了皱眉：“那场火，是你放的吗？”
赵晨沉思片刻，低声说道：“火是光，检察官。你不觉得火很美吗？”
“美？”小夏眉头微皱，“火可以毁灭，也可以救赎，但我想知道，你认为那场火代表什么？”
赵晨没有回答，而是微微歪了歪头，忽然问道：“夏检察官，你是本市刚调来的吧？”
小夏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那你以前审过类似的案子吗？”赵晨又问，“像……纵火案，或者家庭纠纷？”
小夏的眉头拧得更紧，她直视着赵晨：“我想这个问题不重要，我们先聊聊——”
“你觉得，审理我的案子，结果会是什么？”赵晨打断她，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控制感。
小夏感到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回答道：“你已经被评估为精神异常，案件不会进入正常刑事审理，你的——”
“所以，”赵晨再次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不需要在对我审判了，是么？”
小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赵晨继续说道：“检察官，你有没有想过，火焰是怎么控制的？它既可以毁灭一切，也可以……照亮一切。你觉得，我是毁灭，还是光明？”
小夏隐隐觉得他话里有某种暗示，但她不想陷入他的节奏，尽力保持冷静：“赵晨，那场火是你放的吗？”
赵晨的目光转向窗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片刻后，他低声说道：“火是光，对吧？它能烧掉罪，也能带来新的东西。”
“新的东西？”小夏追问，“你指什么？”
赵晨收回视线，淡淡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你见过火吗？红色的，橙色的……像翅膀在飞。”
小夏感到脊背发凉，这些话像是某种隐喻，但又模糊得让人捉摸不透。她稳了稳语气：“赵晨，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放火吗？”
赵晨的目光忽然亮了一下，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你觉得呢？如果是，我是不是恶魔？如果不是，那我又是谁？”
小夏试图将谈话拉回正轨：“你能告诉我，那场火的具体情况吗？”
赵晨忽然停下动作，转回头看着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会相信我吗？”
小夏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更多东西，但赵晨的目光清澈得令人心寒。他继续说道：“如果真相是童话，而规则是现实，你会选择相信哪一个？”
“规则？”小夏试图抓住这条线索，“是什么规则？”
赵晨微微侧头，眼神中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意味：“规则不会骗人。恶魔死了，童话就有结局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