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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继续什么呢？”赵晨将摆弄的纸片放在一边，手指交叉，“无论我说什么，检察官，你似乎都不懂啊。”
“比如？”
“比如？”赵晨轻蔑的笑了一声，“检察官，提问的人应该是你吧。”
“好，那我来问，赵晨，你喜欢做什么？”
“我喜欢做什么？”赵晨有些意外。
“你小时候喜欢做什么？”小夏不再急着追问那些案情，换了一个话题。
赵晨停顿了一会儿，“小时候……喜欢听故事。”
“什么样的故事？童话故事么？”
“天使与恶魔，勇士与公主……”
“公主是“她”么？”
赵晨没有回答，目光游离看向窗外，“她讲的很好，森林里有恶魔，但也有光，光会指引我们出去的……”赵晨一边说着，手指在桌上画着圈。
“那光是什么？”小夏试探着问。
“光是火。”赵晨的语气忽然变得坚定，目光重新回到小夏身上，“火能烧掉恶魔，烧掉森林……烧掉一切。”
“她告诉你这些，就是规则吗？”小夏终于将话题引向核心。
赵晨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声音低沉：“规则不是‘告诉’的，是感受到的。你知道什么时候必须行动，什么时候必须等待。规则一直在那里，就像风吹过树林，你听得见，但看不见。”
“那你的规则是怎么来的？是她告诉你的么？”
“她只是点亮了我，我完成了规则。”
赵晨的笑容消失了，手指开始不安的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嗒，嗒，嗒……”，嘴里念着“恶魔……规则……。”
02 童年
第1章 爱的影子
陈雨是温柔的，笑起来眼角浮现浅浅的纹路。她的声音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轻柔，带着恬恬的暖意。
赵晨的记忆都是灰蒙蒙的，只有母亲是彩色的。
“妈妈，妈妈，你在写什么？”
“故事啊，”陈雨摸着赵晨的头，温柔的对赵晨说着，“写给你的故事。”
“真的么？”赵晨费力的爬上凳子，想靠妈妈更近一些，“是什么样的故事？”
“是光的故事，森林里住着很多动物，有恶魔，也有天使，还有很多弱小的动物，尽管有黑暗，但也有光……”陈雨合上了本子，拉着赵晨的小手，将他抱起来，“你会喜欢的。”
关于童年的记忆是破碎的，
但想起那些与母亲依偎的夜晚，那呢喃的声音讲述的“光与影”“恶魔与天使”“挣扎与希望”，是赵晨往后无数岁月仅存的温热。
“啪”“啪”“啪”
“呜呜呜呜呜呜”
温暖在这个家中是奢侈品，是太多短暂的虚幻，更多的时候，赵晨听到的都是震耳欲聋的怒吼、家中物品碎裂的声音，还有那断断续续的呜咽……
后来，赵晨有时回想起来，也会恨那声音，那种呜咽，恨母亲那些“温柔”，就连被打的哭声，都是这样的轻微，这样的懦弱……
赵晨的父亲，是个暴躁的男人，酗酒成瘾，借助酒精的作用发泄自己的情绪。
每次醉酒，他都会冲着母亲大喊大叫，摔碎桌上的碗碟，挥起拳头。
赵晨从小就在这样的声音中瑟瑟发抖，躲在床底下，双手捂着耳朵，祈祷噩梦快点结束。
有一次，赵晨忍不住从床底钻出来，冲到父亲面前，用稚嫩的手臂拦住他：“别打妈妈！”
赵烈盯着他，醉醺醺的眼神充满了嘲弄：“小崽子，你管得着么？”随后一把推开他，把陈雨压在角落里，怒吼着：“看清楚了，你妈就是个没用的女人，活该！”
赵晨摔倒在地上，眼里充满了愤怒和无助。他张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那一刻，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弱小和绝望。
赵晨的家庭并没有得到外界的注意。
关起门来的日子，是无尽的深渊，没有人想招惹无名的怒火，也没人想介入他人的业力。
陈雨的温柔、陈雨的写作和她的故事，在这个城中村一样的地方中显得格格不入，就像你被打你可以闹得动静更大点，就像你也可以打回去啊，这些对陈雨来说，是更大的考验。
“谁知道他家什么情况”，一个中年的邻居事后跟小夏检察官说道，“男人不像话，女人也怪怪的，整天抱着个本子写写画画，还讲什么‘童话’给孩子听。怪异得很！”
是了，陈雨也不爱和邻居们多说话，在丈夫赵烈发酒疯的时候，也没有主动寻求过他人的帮助，就连那几次报警，也是赵晨跑出去挨家挨户敲着门，换来几日的安宁。
每次赵烈醉酒发怒后，陈雨都会抱着赵晨，将他揽进怀里，轻声安慰：“别怕，妈妈在。”
“可是爸爸又打你……”赵晨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和委屈。
“没事的。”陈雨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道，“妈妈不怕。”
可赵晨明白，那只是谎言。母亲每次被打后，都会躲进浴室里，用冷水敷着脸上的伤痕，然后在镜子前默默站上很久。他曾经悄悄推开浴室的门，看见母亲低头擦着脸上的淤青，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那一幕深深地刻进了赵晨的记忆里。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反抗，为什么她总是微笑着说“没事”。他只是隐隐觉得，这种痛苦有一天必须结束，而他也许可以做点什么。
或许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无助，陈雨更加专注于自己的“童话”。
每当赵晨问起她写了什么，她总会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这是秘密，但你一定会喜欢的。”
有时，她会拉着赵晨坐在床边，用温柔的声音念出她的故事：“森林里有恶魔，它用火焰烧毁了一切。但光明终究会战胜黑暗，因为火焰同样可以照亮天使的翅膀。总有一天，光会指引我们走出黑暗。”
“恶魔会死吗？”赵晨睁大眼睛问。
“会的，孩子。”陈雨轻声回答，“恶魔一定会死。”
“那光会指引我们吗？”赵晨追问。
陈雨看着他，露出一丝疲惫却温柔的微笑：“会的，总会有光的。”
赵晨点了点头，把母亲的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第2章 未完故事
冬夜的寒风穿过老旧窗框的缝隙，发出呜呜的低鸣。屋内，赵晨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透过半掩的门缝，看着父亲像一头狂暴的野兽，用酒瓶砸向地板，玻璃碎片四处飞溅。陈雨瘦弱的身影被逼到墙角，她抱着双臂，低头承受着男人的怒火。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刺鼻味道，夹杂着一种隐约的铁锈气息。赵晨小心地把自己藏在阴影里，耳边是父亲咆哮的声音：“你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用？写个屁啊！”接着是一声巨响，像是椅子被掀翻在地。
母亲没有出声，只有低低的喘息。赵晨不敢动，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把自己藏得更深。他的手无意识地抓紧地上的一本书，指尖微微发白。
风吹得门缝轻轻晃动，带来母亲的声音：“阿晨，别怕……”低低的，柔柔的，像风中一根细弱的线。
窗外的风逐渐停止了。
赵晨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母亲，看她弯着腰捡拾地上的碎片，看她尽量的恢复着屋子的格局和样貌，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父亲，已经瘫软在沙发上，发出含糊不清的酒后呓语。
墙上摇曳的灯光，昏暗而冷清，那微弱的光亮照不清母亲脸上的淤青，也暖不热这个冰冷的家。
母亲转过头看向赵晨，嘴边露出疲惫的笑容，但那笑却像一个石头堵住了赵晨的胸口，无法呼吸。
“妈妈，你为什么不还手？”
“什么？”母亲抬起头，似是没有听清问题。
赵晨哽住了，目光落在母亲手上拿着的碎片，那是一个酒瓶的碎片，碎片的边缘闪着冰冷的光，将赵晨的生活切成碎片，将一切美好的梦都割裂。
“傻孩子，妈妈没事。”
赵晨慢慢走向歪倒在沙发上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父亲身边，眼神阴郁而安静的看着赵烈，地上残留的些许碎片，透着冷冽的光，像是无声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