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爸爸一脚踢飞
从客厅飞到水泥地面的院子里
地面的砂石蹭的我一身血淋淋的
大伯上前拦住了想要继续踢我的父亲
夏天傍晚的落日
黄黄的
院子里已经没有爸爸跟大伯的身影
腿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我不知道
我这种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01
六岁之前，爸爸还是我的爸爸。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在各大工地之间辗转，祈求总包能给他点活干的包工头。
没有新娶的老婆，孩子也只有我一个。
每次项目结束回来，都会给我买好多好吃的。
会把我举过头顶，用稀疏的胡渣扎我的脸。
那是我人生中，最高兴的时光。
我从出生起就没见过妈妈。
听奶奶说，我刚出生那会儿，爸爸穷，妈妈受不了苦日子，刚出月子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我是不信的，爸爸又不是在我出生的时候才穷的。
真觉得爸爸穷，妈妈怎么还会嫁给爸爸，还怎么会生下我呢？
奶奶说，我妈不要我。
奶奶说，不是她看我可怜给我口吃的，我早就饿死了。
奶奶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可怜。
爷爷嫌我是个女娃娃，每次吃饭都觉得我浪费粮食，一定要打骂一番。只有奶奶用她弱小佝偻的身体挡在我面前，跟爷爷撕打，我才有口饭吃。
所以，即使我不相信妈奶奶的话。
也不敢反驳。
我得吃饭，才能长大。
去见一见儿歌里有“甜蜜”的吻的妈妈。
后来，爸爸变成了大包工头，越来越有钱。
慢慢的工程结束后，也不回来看我。
刚开始我听到爸爸给奶奶打电话，总是会眼巴巴的坐在大门口，嗦着手指头，望着巷子口，爸爸回来了，我就不会被爷爷骂，还会有好吃的。
后来，等的次数多了也没见到爸爸。我知道了打了电话，爸爸就不会回来。
从那时候开始，我不喜欢电话。
他带走了我的爸爸。
六岁那年，过年的时候，爸爸带着一个年轻时髦的阿姨。阿姨卷着我没见过的卷发，穿着一身动物皮，我看不懂，只觉得又贵又好看。
我只有一个感觉，山里的妖怪出来了。
她要带走我的爸爸。
我太久没见过爸爸，自卑和委屈让我一见到他就躲进卧室的门后。
他一伸手招我，我躲的更深了。
我不想这么轻易原谅他，他不知道我在红色的大门口等了他多少个夜晚。
如果他愿意给我五颗糖，那我就原谅他。
我满怀期待的透过门缝观察爸爸。
却看到阿姨好看的脸上只剩下嫌弃。
爸爸的脸上，没有之前的稀疏胡茬了。
他局促的收回召唤我的手，只出门让奶奶别忙活了。
在后来，院子里响起了开门声。
再然后，院子里没有了爸爸的声音。
我惊慌的跑出来，站在院子里看着大开的红色铁门，说不出话。
哪怕是一颗糖。
爸爸啊......
我不要糖了。
回来看看我吧。
今年秋天，我上了一年级。
老师夸我成绩好，奖励了我好多小红花还有奖状。
爸爸还没有看到。
爸爸还没有夸夸我，没用稀疏的胡茬扎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