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愈发浓烈。
“家里出了事后，我遇上了随太后出宫礼佛的她，她答应帮我追查将沈家灭门的凶手，于是我跟着辗转来了京都…….”驸马爷低头说道，字字句句地都说得艰难。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自责，觉得自己背叛了青湮，背叛了曾经的誓言。
起初那一年，他几乎跟个疯子一样，甚至好几次都险些殉情随她而去，是婉清一直照顾着他，帮助着他，才让他渐渐走出阴霾……...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回忆那段痛苦的时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
“然后呢，你娶了她？”青湮笑着，心却如撕心裂肺一般的痛，眼底不自觉地便蕴了泪，“长公主的魅力还真大，才短短一年你就答应娶了她，当年爹把你带进沈家镖局收为徒弟，咱们可是认识了整整十几年你才向我爹提亲呢。”她的笑容中充满了苦涩与绝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
“念瑶，我对不住你……”李仲渊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痛苦与自责，缓缓吐出这几个字，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负。他的头深深地低垂着，不敢直视青湮的眼睛，似是无法承受内心那如潮水般汹涌的愧疚。
他，本是个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孤儿。在这冰冷的世间，是沈家向他伸出了温暖的援手，让他有了一个避风的港湾，有了家的归属感。沈老先生毫无保留地将文才武艺悉心传授给他，使他得以安身立命。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念瑶，更是如璀璨星辰，照亮了他原本黯淡无光的人生，给予了他这一生中最珍贵、最美好的幸福。
那些曾经的日子啊，即便他一无所有，却感觉自己仿佛被命运格外眷顾，拥有了几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好运。他沉浸在阖家欢乐的温馨之中，有慈爱如暖阳般的双亲，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有温柔似水的妻子，在他疲惫时给予慰藉，在他迷茫时给予支持；还有那可爱至极的女儿，一颦一笑都能让他的心融化。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那份凭借自己努力积攒起来的小有成就的家业，也足以让他感到满足与自豪。
然而，命运的转折总是如此猝不及防。五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灭门血案，如恶魔般无情地将这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席卷而空。那一夜，血雨腥风，火光冲天，他的世界瞬间崩塌，所有的幸福都化为泡影。
从那以后，他的生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过上这般尊贵的生活，更不敢想象自己竟会与皇族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逝者已逝，他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许久，实在不想让自己就这样一直沉沦下去。恰逢此时，长公主向他伸出了援手，承诺帮他追查凶手，为家人报仇。在长公主的关怀与帮助下，他渐渐从绝望的泥沼中走出，最终，怀着复杂的心情，答应了这门婚事。
可谁能想到，命运竟如此爱捉弄人。如今，她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而他，却早已残忍地背弃了曾经对她许下的山盟海誓，让她在这漫长的六年里，独自飘零，受尽了苦难与折磨。每念及此，李仲渊的心就如被无数根针扎刺，痛不欲生。
“现在呢？你准备怎么办？”青湮强忍着眼中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抬头直直地望向李仲渊，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却又更多的是绝望。一字一句，仿若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跟我走，还是留在驸马府，继续过你那金尊玉贵的生活？”
驸马爷紧抿着双唇，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思索良久，他缓缓开口：“念瑶，你给我些时间，待我与婉清说清楚。”声音里，有无奈，有不舍，更有对未知的恐惧。
“说清楚？”青湮嘴角浮起一抹凄凉的冷笑，眼中满是嘲讽，“你要跟她说什么？说你的那个乡野前妻还活着，问问能不能把她接进府里来照顾？”话语如冰刀，字字割在李仲渊的心上，也割在她自己的灵魂深处。
“念瑶……”李仲渊试图开口解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后呢？人家堂堂公主，身份何等尊贵，是不是就要让她做大，我做小，是吗？”青湮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自顾自地说着，声音愈发凄厉。她的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对面的男人，仿佛要将他看穿，“李仲渊，我沈念瑶不是那种能与人分享丈夫的女人，哪怕对方是公主，也绝不可能！”此刻的她，心中既有对过去感情的坚守，又有对眼前现实的愤怒与不甘。
“念瑶，毕竟是我娶了她，也是我让她有了孩子。我怎能一声不响地就丢下她们母子，跟你走呢？你就给我些时间，让我来解决这一切，好吗？”驸马爷的语气近乎哀求，眼神中流露出对那母子二人深深的不舍与留恋。
青湮冷冷地笑了笑，笑声中充满了失望与悲凉。她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将她视作掌心里的明珠，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男人了。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他对如今家庭的难以割舍。
“罢了……”青湮长叹一声，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看来我的出现，真的扰乱了你荣华富贵的生活。”说罢，她一咬牙，脚尖轻点，施展轻功，如一只决绝的孤雁，瞬间消失在李仲渊的视线中。
李仲渊见状，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追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失去她。他一路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却终究没能追上那决然离去的青湮。望着青湮消失的方向，他缓缓停下脚步，泪水夺眶而出，心中满是悔恨与无助。这一次，他真的亲手将自己曾经最珍视的幸福，彻底地弄丢了 。
营帐之中，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肆意晃动，更添几分压抑氛围。长公主轻柔地哼着摇篮曲，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总算将活泼好动的儿子哄得沉沉睡去。她直起身子，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自回帐后便一直枯坐在角落、不言不语的驸马爷身上。
长公主微微蹙起秀眉，眼中满是关切与疑惑，轻声问道：“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从回来后脸色就一直欠佳，话也变得极少。”声音轻柔，恰似春日微风，却打破不了这沉闷的死寂。
驸马爷仿若从遥远的思绪中缓缓回过神来，目光先是在床榻上熟睡的儿子身上停留片刻，那稚嫩的脸庞上还挂着未消的笑意，而后，他抬眸望向正起身准备去洗漱的长公主，犹豫再三，终是开了口：“清儿，你如实告诉我，当年沈家灭门的凶手，真的就是我亲手杀掉的那些人吗？”
长公主拆卸钗环的手猛地一顿，原本灵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微微垂下眼帘，沉吟良久，才缓缓问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声音虽极力保持镇定，却难掩其中的一丝紧张。
“你既然问了我这些年的遭遇，那也该好好说说，你这六年又是怎么娶了长公主，怎么有了一个五岁大的孩子！”青湮冷然一笑，那笑容仿若腊月寒霜，可谁又能看到，在这冰冷表象之下，她内心正翻涌着惊涛骇浪，难掩的心痛之意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试问，这世间有谁愿意去亲耳聆听自己的丈夫，是如何迎娶别的女子，又是怎样与他人有了孩子的？可她偏偏忍不住，心底那强烈的渴望驱使着她，哪怕明知真相会如利刃般刺痛心房，却仍想知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她的眼神中，满是矛盾与挣扎，恰似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孤舟，既渴望能在真相中寻得一丝曙光，又害怕那真相会彻底将她推向绝望的深渊，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碾碎。
李仲渊抬眸望向她，双唇紧抿，沉吟了许久，好似在心底反复权衡着该如何开口。半响，他才缓缓说道：“婉清公主，你也是见过的。还记得在我们还没成亲之前，不是救过一个遇刺受伤的姑娘，她还在咱们家里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位姑娘便是婉清公主。”他的声音低沉，其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与无奈，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在讲述一段不堪回首、难以启齿的往事。
“原来是她。”青湮冷然嗤笑，那笑声犹如夜枭啼鸣，充斥着不屑与嘲讽。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她清楚地想起了那个姑娘，想起了当时家中悉心照料她的场景。那时的她，怀着一颗赤诚之心，对待这个受伤的姑娘毫无保留，可怎么也想不到，多年之后，这个姑娘竟会成为自己丈夫的枕边人，成为破坏他们家庭的罪魁祸首。随着记忆的回溯，她心中的痛苦愈发浓烈，好似有一把尖锐的刀，在一下又一下地剜着她的心。
“家里出了事后，我在绝望中浑浑噩噩地活着。有一天，我遇上了随太后出宫礼佛的她。她见我那般落魄，知晓我一心想追查将沈家灭门的凶手，便答应帮我。在她的帮助下，我跟着辗转来到了京都……”驸马爷低下头，不敢直视青湮的眼睛，字字句句说得艰难无比，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担。他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自责，犹如陷入泥沼的困兽，满心懊悔自己背叛了青湮，背叛了曾经在月下许下的海誓山盟。
起初的那一年，他仿佛被痛苦吞噬的疯子，整日沉浸在失去家人的悲痛之中。无数个夜晚，他对着青湮和家人的遗物，以泪洗面，甚至好几次都险些冲动地殉情，想要追随她们而去。是婉清公主，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他身边，像一缕微弱的光，照进他黑暗的世界。她细心地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耐心地开导他，在精神上给予他莫大的支持，才让他渐渐从那无尽的阴霾中走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若陷入了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之中无法自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鲜血与泪水。
“然后呢，你就娶了她？”青湮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可她的心却如被撕裂般疼痛，那种痛深入骨髓，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不知不觉间，眼底便蕴满了泪水，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好似随时都会决堤而下。“长公主的魅力可真是大啊，才短短一年，你就答应娶了她。当年爹把你带进沈家镖局，收你为徒弟，咱们可是相识了整整十几年，你才鼓起勇气向我爹提亲呢。”她的笑容中，充满了苦涩与绝望，那是对过往深情的缅怀，也是对如今残酷现实的无奈与悲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滴在这冰冷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念瑶，我对不住你……”李仲渊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