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冷风呼啸着席卷而过,似要将世间一切都卷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她,一袭青衫早已被鲜血浸透,那原本素雅的青色,此刻宛如绽放的妖冶红梅,触目惊心。手中三尺青锋,寒光闪烁,刃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每一次晃动,都有殷红的血珠簌簌落下,透着阵阵摄人的杀意。而她的另一手,提着一个圆形包袱,那包袱看似寻常,却不断有猩红色的血液,自层层包裹中渗出,一滴一滴,砸落在脚下的青石地面上,晕染出一朵朵诡异的血花。
她就这般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男子身前。只见那男子,身着一袭黑氅,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仿若暗夜中的魔神。脸上的面具,只堪堪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那双眼睛,仿若寒潭,幽深不见底,带着森森寒意,令人望之生畏,更难以捉摸其中深意。
她没有丝毫犹豫,手臂一扬,便将手中的包袱朝着面前的男子扔去。包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落在男子脚边,发出沉闷的声响。“任务完成了。”她的声音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温度,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又仿若人命在她眼中,不过是最为不起眼、可随意践踏之物。话语飘散在冷风中,瞬间便没了踪迹。
“嗯。”男子淡淡应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一般。他的目光只是在那包袱上短暂停留,并未做过多回应,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得到回应后,女子微微颔首,转身退下。她的步伐沉稳而坚定,一步一步,消失在这浓重的夜色之中。
许久,女子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缓缓走到铜镜前,抬手,动作略显迟缓地褪下那染血的青衫。衣衫滑落,露出她玲珑有致的躯体,那肌肤,仿若凝脂般细腻光滑,泛着柔和的光泽。然而,在这完美的背后,却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那是被大火灼烧后留下的痕迹,狰狞的疤痕爬满了整个后背,犹如一条条扭曲的毒蛇,时刻提醒着那场可怕的灾难。
她仿若早已习惯,眼神中毫无波澜,平静得近乎麻木。她娴熟地拿起桌上的药瓶,倾倒出草药和烈酒,开始清理着后背那道新添的箭伤。烈酒浇在伤口上,刺痛瞬间袭来,可她的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或许,那场大火不仅吞噬了她的身体,更将她所有的过往、所有的情感,都一并燃烧殆尽。只留下如今这副麻木不仁的躯壳,在这冰冷的世间,机械地执行着一个又一个任务,仿若行尸走肉,再也寻不回曾经的温度。
天光破晓,晨曦穿透薄雾洒落。男子笔挺地伫立在铜镜之前,身姿恰似苍松般挺拔,周身散发着冷峻气场。他右臂缓缓抬起,动作优雅而从容,握住肩头的系带,轻轻一扯,那件伴他于暗夜隐匿身形的黑氅,如一片沉重的黑色流云,无声无息地滑落在地,短暂的停顿后,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那张令人胆寒的面具,稍一用力,面具应手而落,露出隐藏在其后的面庞。
刹那间,镜中映出一张令人瞩目的脸庞。那轮廓线条刚硬,犹如刀刻斧凿一般,透着坚毅与果敢。高挺的鼻梁宛如山峦的脊梁,为整张脸增添了立体感。深邃的眼眸仿若藏着无尽星辰,幽黑中闪烁着睿智与冷冽的光芒。眉峰浓而英挺,恰似展翅欲飞的苍鹰,为他平添几分凌厉。双唇紧抿,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冷峻。在晨光勾勒下,他脸部线条愈发分明,加之眉眼间自然流露出的矜贵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贵气。
旋即,他轻启薄唇,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若千年古钟被敲响,在屋内悠悠回荡:“更衣。” 声线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一旁侍立的侍从立刻恭敬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件红色补服。补服上绣着精致繁复的图案,金丝银线在微光中闪烁,珍珠宝石点缀其间,每一针每一线都彰显着皇家的奢华与尊贵。男子微微侧身,手臂自然抬起,任由侍从为他穿上补服。当那红色绸缎覆于他的身躯,瞬间,他整个人都被珠光宝气所笼罩,愈发显得雍容华贵。
今日恰逢八月十五,依照皇室祖制,身为亲王的他,需进宫叩请圣恭安。这是一项庄重而严肃的仪式,关乎皇家的威严与传承。他微微眯起双眼,思索着进宫后的诸多事宜,随后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唤青湮来。” 语罢,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而此时,破晓的微光穿过雕花窗棂,轻柔洒落在女子的闺房。屋内,昨日染血的青衫已被换下,扔在角落。
女子站在铜镜前,身姿轻盈,手中正拿着一套素色衣裙。这衣裙是上好的素锦所制,面料柔软丝滑,泛着细腻的光泽。领口与袖口处,绣着几缕淡雅的白色梅花,针法细腻,栩栩如生,给这简约的衣裳添了几分雅致。
她缓缓抬起双臂,将衣裙轻轻披上肩头,而后熟练地系上腰间的丝带。丝带为淡蓝色,与素色的裙摆相互映衬,恰似蓝天白云般清新自然。随着她的动作,裙摆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垂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穿戴完毕,女子对着铜镜整理鬓发。她拿起木梳,缓缓梳理着如墨的长发,动作轻柔而舒缓。此时的她,全然已无夜间时那般杀气森森。
昨夜,月光下的她,一袭染血青衫,手持青锋,眼神冰冷如霜,每一个动作都裹挟着致命的杀气,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而此刻,镜中映出的,是一位温婉动人的女子。
她的肌肤白皙胜雪,泛着柔和的莹润光泽,宛如羊脂美玉般细腻无瑕 ,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弯弯的柳眉仿若春日里新生的柳叶,轻柔地舒展在一双杏眼之上。杏眼恰似一汪清泉,澄澈而明亮,眼眸中波光流转,眼波盈盈间,藏着无尽的灵秀与聪慧。她的睫毛浓密而修长,每一次眨动,都似蝴蝶轻扇翅膀。
鼻梁挺直而小巧,恰到好处地镶嵌在面庞中央,为她添了几分英气。嘴唇不点而朱,仿若熟透的樱桃般娇艳欲滴,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一头乌发如瀑布般柔顺垂落,发丝根根分明,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几缕碎发自然地垂落在脸颊两侧,恰到好处地修饰了她那瓜子脸型,更衬得她面容精致,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 。
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愈发超凡脱俗,仿佛是误入人间的仙子,令人难以将她与昨夜那个冷酷杀手联系在一起 。
明面上,青湮是王爷身旁形影不离的贴身女官。每日晨曦初露,王府的朱门缓缓开启,她便已身着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袍,发丝整齐地束起,仅以一支温润的玉簪固定,简约而不失端庄。她步伐轻盈却又沉稳,神色间满是恭谨,手中捧着王爷每日所需的文书典籍,准时出现在书房门外。
然而,背地里,青湮却是王爷手中最锋利的刀刃,是为他荡平一切阻碍的刺客。每当夜幕降临,王府陷入一片静谧,月光洒在屋脊之上,青湮便会悄然换上一袭黑色夜行衣,那紧身的衣物完美贴合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行动起来毫无束缚。她将一头长发紧紧束起,用一块黑色面巾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而锐利的眼睛,宛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
无论是朝堂上威胁王爷地位的政敌,还是江湖中企图对王爷不利的势力,都在青湮的暗杀下一一消失。她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默默守护着王爷的前路,为他扫除一切可能的阻碍。而在王府众人眼中,她依旧是那个温婉贤淑、恪尽职守的贴身女官,无人知晓她在夜幕下的另一种身份,以及那些惊心动魄的杀戮。
在京城那巍峨庄严的皇城内,宽阔的御道由光洁的青石铺就,在日光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此时,一辆华丽的车架正缓缓前行,车轮滚动,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车架之内,郕王慵懒地倚靠在一侧,双眼轻阖,看似在闭目养神。他身着一袭绣着金线四爪蛟龙的红色补服,每一片龙鳞都用珍贵的丝线绣就,在微光中闪烁着尊贵的光芒。腰间束着一条玉带,温润的玉石与精美的纹饰相得益彰,彰显着他不凡的身份。
而在郕王身旁,青湮身姿笔直地端坐着。她今日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皆绣着精致的兰花纹样,随着她的呼吸,衣袂轻轻飘动,宛如灵动的蝴蝶。她的发丝整齐地束起,以一支翡翠簪子固定,那翡翠质地温润,色泽翠绿欲滴,更衬得她肌肤胜雪。
微风轻轻拂过车帘,掀起一角,恰好露出青湮绝美的侧颜。她的侧脸线条柔美而流畅,如同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弯弯的柳眉宛如一弯新月,在白皙的额头之上轻盈舒展。长长的睫毛犹如蝴蝶的翅膀,随着她的目光微微颤动。鼻梁挺直而小巧,恰似一座精致的小山丘。不点而朱的双唇,仿若熟透的樱桃般娇艳欲滴,微微抿起的弧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这绝美的侧颜,在微风与光影的交织下,愈发显得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侧目。
与此同时,在宫墙之内,一位初入宫门的小吏,满脸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同僚。他身着灰色的小吏服饰,身形略显拘谨,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大人,依我朝礼法,亲王入宫,不得携带随从,车驾更是不得入皇城,可为何郕王……”小吏的话还未说完,那位身着绿色朝服的官员,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急忙小声叱责道:“休要多言!莫要给自己招来灾祸。”小吏被这突如其来的叱责吓得一哆嗦,赶忙闭上了嘴,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解。
待得郕王的车驾渐行渐远,直至那华丽的轮廓在御道的尽头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这位官员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左右谨慎地环顾了一圈,见四下无人,方才压低声音开口道出了当年在这宫墙内的一段陈年旧事。
回溯往昔,当今圣上于先皇众多子嗣之中,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子。按皇室礼法,他成年后获封邕王,旋即被遣去镇守边关,远离权力中枢。单论出身尊卑,身为嫡次子的郕王,其地位远非邕王可比。郕王自小就养尊处优,备受先皇与后宫诸位娘娘的喜爱,无论学识、才略,还是为人处世,都堪称皇室楷模。
彼时,太子骤然薨逝,朝野震动。在众人眼中,郕王无疑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朝中大臣,无论是手握重权的宰辅,还是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皆认定皇位非郕王莫属。
世事难料,先皇驾崩后,一直默默无闻的邕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