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是犯官之女,家破人亡后惨死,
却意外重生在父亲给新科进士下药,并将他送到我闺房那晚。
这是一场针对他这位办案钦差所设下的局,
旨在毁掉他,掩饰自己的罪行。
而我知道,父亲很快就会带人闯入。
“大人,和我做个交易吧。”
“嗯?”他看着我,眯起了眼,眸中带着警惕之色。
“我帮你脱身,来日王家有难,还请你高抬贵手。”
我只想替自己的母亲某一条生路。
1
又是那个梦。
漆黑斗室中,重重床帷内,镂空银香球随着被浪起伏,翻滚、碰撞,发出泠泠轻响,散出阵阵幽香。
我在风浪中沉浮不定。
良久,一声闷哼,云收雨霁。
困乏的恍惚中,我隐约听到窗外风雪大作,呼呼作响。
猛地一阵风起,撞开了绮窗,吹开了床帷,黯淡的月色随之涌进来,照亮了身侧一张男子的面孔。
帐中幽香散去,我陡然清醒过来,想大叫,却蓦然发现,我与男子有过一面之缘。
我咬住手指,生生咽下惊呼。
无数记忆中的画面在脑中闪电般交错而过,我的心狂跳不止。
我竟然没死,还回到了九个月前,泰和十三年十一月初六——
那个噩梦开始的雪夜。
我看向兀自酣睡的男子。
这个突然出现在我床上的男人叫沈誉,是新科进士,皇帝委任的丰阳查赈官,是今夜府衙饯行宴的座上宾,也是明日牢狱中的冤死鬼。
数息之后,我下定了决心,忍住不适披衣起身,提起凉水壶,浇了沈誉一头一脸。
他一个激灵,慢慢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看我,又环顾四周。
突然间,他面色大变,一把将我拽上床,抵在床角,低声喝问:“此为何地,你是何人?”
“嘘,低声些,小心隔墙有耳,”我将手指比在他唇前,“你也不想被人知道吧?”
他眼睫一颤,抿紧了唇。
我压低声音:“这里是我的闺房。今晚夜宴做东的清州知府王敷,是我父亲。”
沈誉浑身一僵,额前沁出豆大的汗来。
他一把放开我,伸手抓起床榻上散落的衣物,飞快穿上:“我得走了。”
我拽住他的衣带:“等等。”
沈誉面色很难看,却深吸口气,耐着性子解释:“王姑娘,今晚的冒犯我很抱歉,日后定会负责。但现下,我必须马上走……”
“你走不了。”我果断打断。
“什么?”他皱眉。
我一指门窗的方向:“这座绣楼下都是我父亲安排好的巡夜仆婢,一有异常,便会群起捉贼,还会引来前院的宾客围观。
“沈大人,你可有把握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呼吸一滞,缓缓摇头:“我只是文官,不会飞檐走壁。”
我握拳:“那么,和我做个交易吧。”
“嗯?”他看着我,眯起了眼,眸中带着警惕之色。
“我帮你脱身,来日王家有难,还请你高抬贵手。”
沈誉还待再问,楼下忽而传来阵阵喧哗,隐约有仆人的喊声:“大人,有婢女看见那贼人往小姐的绣楼去了。”
紧接着,是踩着木楼梯上来的纷乱脚步声。
沈誉不再犹豫,当即点头:“一言为定。”
2
脚步声停在门外,母亲温和的问候响起:“照容,你可睡下了?”
此时,我已飞快整理了房中乱象,迅速躺回被褥中。
下一刻,屋门被大力踹开。
呼啸的风雪率先卷入室内,吹得碧青色的床帷随风鼓胀,波浪般拂动起来,扯动了床角悬挂的金钩,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动。
我慢慢坐起身,一手掀开床帷,一手揉着眼睛:“母亲,怎么了?”
进屋的人竟然不少,为首的是大步流星的父亲,母亲紧随其后,最后面,是给他们提灯的几个婢女。
人乌泱泱站了一屋子,灯光刺目,照得满屋纤毫毕现。
母亲坐到床边,摸了摸我的额头和面颊,柔声问:“照容,你可好些了,方才可有见着什么生人?”
隔世再见母亲,我强自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