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之力而受伤的她此刻更是再难站起来。
她半躺在地上,一双无辜的眸子紧盯着他。
水汪汪的眼睛若是放在平时,大概是会让他心生怜悯的。
此刻,他没来由地觉得厌烦。
“本尊不用你管!”
他大踏步向外走去,不带一丝留恋。
澄扉怒了。
她不甘心地握起手,眼神中是挥之不去的荫翳。
“墨池!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难道就这么抛弃我吗?”
他脚步顿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嘲讽地朝她笑了:“澄扉,这婚礼是你自己毁的吧?”
她神色越发僵硬,手隐隐有些颤抖。
她颤声道:“墨池,你说什么呢……”
墨池冷笑一声,冷厉的目光扫过她:“她走得这般不留恋,怎么可能会毁了这场婚礼?”
“既然你亲自毁了这场婚礼,那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吧!”
他捂着胸口,抬脚的一瞬被澄扉抱住了小腿。
他厌恶地皱眉,一脚将人踢开。
“你难道还想找到她吗?”
“墨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她了——”
澄扉歇斯底里的声音成功让墨池的脚步顿住了。
他眸色一变,手攀上了她的脖子。
窒息感并没有让澄扉松口,她艰难地笑了:“当初她向你求助的时候你不曾出手,现如今,你便是寻遍三界也不可能寻到她分毫!”
她的目光渐渐涣散,俨然一副濒死的状态。
即便如此,她也不曾说再多事情了。
墨池冷笑一声,一把将人如垃圾一般扔开,眼神中的怒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山谷。
墨池望向那一片狼藉的山洞,心微微发疼。
他细细地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息,其实什么都感受不到。
羽桉父亲消散的地方竟然长出了花草。
他愣住,顺着源头找去,竟然寻到了一株仙草。
似乎是被血浇灌过。
他察觉到异样,忙不迭将灵气注入那仙草之中。
渐渐地,他感知到了一幅画面。
“魔神,我以神女之身祈求你垂怜人间。”
“我愿以百年奴役换取您出手相助——”
少女跪伏在神坛前,一身白色衣裙被鲜血浸染。
她神情悲悯,悲恸和绝望充斥着她周身。
整整十天十夜,她跪伏在地上不吃不喝。
风吹之,雨打之,雷轰之……
不管何种恶劣天气,她都未曾动弹分毫。
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
终于,她的耐心感动了魔神。
魔神降世,为人族护佑,保人族平安。
人族欢呼雀跃,可孤身在角落处的羽桉却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孤寂而落寞……
不知不觉间,墨池眼角被泪水浸湿了。
他心一阵抽痛,可已然顾不上那么多了。
随着记忆消散,仙草也渐渐开始枯萎。
墨池慌了。
他拼命地将灵气灌输到仙草身上,试图延缓仙草的消散。
“不,别散!”
他急火攻心,声音慌张。
被羽桉精血支撑而活着的仙草在他的灵气注入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会消散。
他什么都拦不住。
直到最后,无助的跌跪在地上,一口鲜血狂吐而出。
他终于昏死了过去。
墨池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接到了羽桉的求助。
人族面临大祸。
他与澄扉正商议婚事。
面对羽桉的求助,他淡漠道:“人族是你的责任,若你连护卫人族的能力都没有,你这神女便是不称职的。”
“回去吧,为师从未教过你,面对事情要进行逃避。”
羽桉慌张地下跪恳求。
她不停地磕头求助,地面上氤氲着她额头的血迹。
身上凌乱的衣服让她看起来很狼狈。
可他依旧是冷漠的。
冷眼看着羽桉最终失望离去,冷眼看着她绝望的求助魔神……
他悔恨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终于,他还是醒过来了。
6
墨池将府邸中的所有人都给叫了过来。
只一个照面,府邸众人便已经察觉到他的灵气暴动。
管家一脸担忧:“仙尊……”
墨池拧着眉,微微摇头。
他说:“今日在这里,本尊——”
话未落,突然看到人群的最后有人仓促逃窜。
他脸色瞬间难看,一抬手便将那人掀翻在地。
她怀中的仙魂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墨池脸色越发阴沉。
将其腾空,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她牢牢禁锢着。
“仙魂剑为何在此处?”
那婢女有些慌乱。
可身上传来钻心的疼让她没有丝毫办法可以抵御。
她艰难地发声:“是澄扉仙子……”
“澄扉仙子让奴婢寻一个地儿将仙魂剑藏起来,可奴婢一时也没想好该放哪里……”
“你胡说!”
澄扉从外面匆匆赶来,一双眸子死死地瞪着婢女,手上的力骤然打向她。
墨池变了脸色。
反手将澄扉击飞,盯着婢女冷声道:“除此之外还有何事?”
婢女呼吸不畅,断断续续地说着:“澄扉仙子在神女回归后便处处针对,故意惹怒神女,她明明不曾被伤,却装作一副重伤的模样……”
澄扉嘴角渗出血迹。
她瞪大了眼睛:“你胡说!”
话落,墨池一拳将其击飞。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只听墨池冷声道:“关进无心崖!”
澄扉整个人都傻了。
她不甘心,叫嚣着:“墨池,你不是人!什么狗屁仙尊,不过是欺名盗世之辈!连自己的心都认不清楚的蠢材——”
声音响彻整个府邸,所有人都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澄扉。
从无一人这般辱骂过墨池仙尊,若是从前,或许墨池还会有几分怜香惜玉的情感。
此刻,他恨不得澄扉永远离开他的视线。
墨池冷哼一声,不曾有片刻停留。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墨池将仙界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日常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来他有丝毫伤心。
“仙尊该不会从此封情绝爱了吧?”
“依我看啊,仙尊对羽桉神女念念不忘,只能通过不停地处理事务来让自己停止思念。”
“澄扉仙子还托我求情呢,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
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
他面无表情,站定了脚步。
“交给你们的事务办完了?这般心疼那女人,不如你去陪她?”
想要求情的那人瞬间僵在原地。
片刻,他终于反应过来墨池说了什么,慌得下跪:“仙尊,我们再也不会随意乱嚼舌根了,还请仙尊宽恕。”
墨池冷着脸,并无任何反应。
直到他走远,身后的几人还在原地跪着,看着好不可怜。
时隔许久,他再次踏足了无心崖。
两次为不同的人来,也怀揣着不同的心情。
澄扉还在原地与猛兽相斗。
墨池望去,峡谷中几只猛兽将她团团围住。
一向最喜爱干净的她此刻被泥污和血渍浸染。
许是墨池的出现让澄扉分了神,她一个不稳,竟被猛兽踩于脚下。
她不曾在意这些,一双眸子仇恨地盯着墨池。
“墨池,你没有心!你……”
辱骂的话没来得及落下,一道劲风径直向她袭来。
转眼间,她便被猛兽重伤。
墨池冷笑一声:“聒噪。”
“今日是本尊最后一次来看你,日后你便在这无心崖静静悔过吧。”
他转身离开。
只在入口处交代着守崖人:“照顾好了这位,莫要让她死了。”
两人点头,她这才满意离去。
澄扉此刻方才惊觉,结局已定,自己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她发出了困兽的嚎叫,可无人在意。
墨池的事务总算彻底处理完毕了。
他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踏上了新的旅途。
是人界。
羽桉的雕像随处可见。
每个雕像前皆有人驻足参拜。
他收起自己的气息,有些迟疑地走向那神像。
只稍微近了半分,神像便发出一道光芒,瞬间将他击退。
他一口血狂吐而出。
周围人望向他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
所有人团结一致,将墨池推后八尺之外。
众人怒视着他,目光若是能够杀人,此刻墨池只怕已然粉身碎骨。
他苦笑一声,不解地询问着众人:“为何尔等拦我去路?”
此刻的异样已经将人皇引来。
他穿越人群,傲然直立在羽桉神像之前。
仿佛守护神一般不让他靠近分毫。
“吾乃人皇,仙尊有事可与吾商议,还请仙尊莫要靠近。”
墨池的目光顿住。
经过多番驱逐,墨池并没有被驱赶。
人皇当即有些不满。
他声音依旧平静,可威严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恼怒之意。
“仙尊乃仙界之人,吾本不该阻拦。”
“可人族遭难,多番求助仙界,未曾有回应,如今人族危机已过,我等并不愿拜谢仙人。”
“如今我人族神女因献祭离开人族,护佑我族平安,她不喜仙人,自然不能靠近分毫。”
墨池的脸色变了。
他面色越发惨白,整个人也因这一句话而卸了精气神。
惨白的唇色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许久,他嗫嚅道:“本尊只想静静地陪陪她,不会做任何……”
众人一致对外,将墨池拒至三里之外。
果决的态度让墨池明白了众人的坚持。
他苦笑一声,席地坐下。
“本尊只在这里远远地陪着,不会靠近。”
话虽如此说,众人也只是冷哼一声。
他们没有离开,墨池在此处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