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和小人

。我自作主张，接手了大半。

崔沚只当没看见，既不感谢，也不拒绝我。

我心知有戏。

于是我一步三摇，显示着柔若无骨的身段，袅袅婷婷地捧着茶盏走近。

崔沚却埋头读书，直到我烫得龇牙咧嘴，才接过茶盏。

我为他研墨，故意将衣袖翻上去，露出一段雪白的皓腕。

他敲敲桌子：“磨快点。”

我仍不气馁，帮他铺床时，在枕边留下一枚荷包，上面绣着鸳鸯，暗香扑鼻，惹人遐思。

他终于派书童来敲我的门。

我装作刚睡醒，松松挽着慵妆髻，衫垂带褪地随书童过去。

一进他房间，却遭到迎面袭击。

我躲闪不及，正被打到脸上。低头一看，竟是白日里我留下的荷包。

崔沚笑得恶劣：“春浓姑娘野心太盛，反而失了姿态。庸脂俗粉嘛，就只熏得人头疼。”

他分明意有所指。

我终于挂不住面子，寒了脸色。

他得意道：“你生气了。”

我却迅速平静下来，拾起荷包，向他行个礼转身就走：

“不生气，多谢崔公子送还。”

崔郎无意，还有李郎。

就算李郎也无意，世界上还有的是男人。

崔沚而已，何必动气？

第二天，我精心装扮，想去世子院中晃上一圈。

没想到却在花园中偶遇了他。

只见领舞雪意也在。我心下蹊跷，躲在花阴中偷看。两个人脉脉无言，垂头赏花，只是时不时互看一眼。

沉默中，雪意却忽然哭了起来。世子忙柔声劝哄，又是赔笑，又是奉上手帕。

我恍然大悟，原来对付男人，要用哭的。

也是没想到，世子原来喜欢雪意这种。她生得清秀灵致，跟我是两种路子的俊俏。但用村里人的话说，雪意生得一副薄命相。

雪意泪滴不尽，掩着脸哭跑了。

看这样子，李郎我也是没机会了，只好去跟上雪意。

我将她拉扯出来，避开领班，到了矮墙边的僻静处：“我都看见了。”

雪意惊慌：“什么？”

“你要是再敢跟世子见面，我就告发给王妃，看她撵不撵你。”

雪意又哭：“你就不能帮我么？”

我冷冰冰道：“不能。”

若是芳蕊、夏欢等姐妹勾上了世子，我自然相助。我们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但雪意不行。她平日里就和我们有隔阂。只因她是官宦人家落难的小姐。

我们都知道，她是个蠢货，会捧出真心的。

而真心只会害死她。

墙根处忽然传来一声重咳，回头一看，竟是崔沚。

他站在那道小门门口，沉声道：“你就这么想做李润的姨娘？”

我毫无畏惧，坦然回看：“是。”

他咬牙切齿：“下贱。”

我冷笑：“崔公子出身世家，满腹经纶，却被下贱女人勾引了，岂不更下贱？”

崔沚涨红脸：“哪有？”

我斜着眼睛：“崔公子头一次走这别院偏门，难道不是来找我的？”

“我纵使找你，也不过是当做猫儿，狗儿，略通人性的鹦鹉罢了，连人都不算。”

我懒得跟他生气：“好，那本鹦鹉现在要飞走了。”

崔沚气急败坏：“你这女人，当真无心。”

看着雪意跑远的背影，我突发奇想，试了试她那扮可怜装哀怨地一套，忽然飞过去一眼：

“谁说我无心。公子何曾问过我的心？”

崔沚愣住了。

3

我的心已经和名字一起埋葬了。

从前我不叫春浓，叫武月。

乡亲们都叫我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