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未愈

日，他在这里找到过林栀的毛衣。

那件鹅黄色高领毛衣卡在货架底层，袖口还留着她的粉底液痕迹。

保洁阿姨说可能是之前捐赠的旧衣物，但他分明记得领口内侧用红线绣的"LS"，那是林栀十八岁生日时，他逼着她缝的姓名缩写。

此刻那抹黄色突然在眼前晃动。

陆沉停止挣扎，额头抵着冰冷货架。

铁锈味混着樟脑丸的气息涌进鼻腔，他听见十七岁的林栀在笑："阿沉你确定要捐掉？这件很贵啊。"

那是他们第一次来这家医院。

陆母让他把不要的衣服捐给精神科康复中心，林栀蹲在捐赠箱前，偷偷把毛衣塞回他背包："你上个月胃出血穿过的，有药味。"

后来她每年冬天都穿着那件毛衣，袖口磨出毛球也不肯换。

直到某个雪夜她浑身湿透地回来，毛衣吸饱雨水沉甸甸的，像套着层冰做的铠甲。

储藏室突然灯光大亮。

陆沉眯起眼睛，看见老张举着电击器逼近："陆先生，回病房吧。"

电流声滋滋作响的瞬间，他看清老张围巾上的雪化成水珠，正沿着深蓝色羊毛纹路往下淌。

这让他想起林栀最后一次流眼泪的样子。

三年前的平安夜，肿瘤科活动室挂满褪色的彩带。

林栀蜷缩在轮椅里，膝盖上堆着五颜六色的拉炮。

化疗让她瘦得脱相，病号服领口松垮垮的，露出锁骨下方留置针的淤青。

护士帮她戴上圣诞帽时，她突然抓住对方手腕："能借手机拍张照吗？"

照片里她对着镜头比剪刀手，身后是正在装饰圣诞树的病友们。

没人注意到她左手死死攥着羽绒服口袋，那里藏着从护工那儿偷来的止痛贴——多出来的三片够她撑到零点。

"林小姐要发给家人吗？"护士帮她整理歪掉的帽子。

林栀低头摆弄手机，裂了屏的旧款华为，背景还是默认的雪山图片："发给...发给我男朋友。"

她打开短信界面，光标在收件人栏闪烁。

那串倒背如流的号码被删了又输，最后只剩三个字：新年好。

点击发送时系统提示欠费停机，她才想起这个号码两年前就被陆沉注销了。

窗外开始下雪。

林栀划开通话记录，最顶端那条显示2020年12月24日，通话时长2分17秒。

其实那天她只听到忙音，但手机自动录下了她全部的呼吸声，和最后那句被咳嗽打断的"我选的是你"。

储藏室的铁门轰然关闭。

陆沉被电击后短暂昏迷，此刻躺在担架上，视线模糊地望见天花板通风口。

有片蓝绿色碎纸卡在栅栏间，随着气流轻轻颤动。

这颜色让他想起某个夏日黄昏，林栀把拉炮彩纸折成小船，放进住院部后院的喷水池。

"许个愿吧阿沉。"

她掌心躺着最后半片蓝纸，睫毛上还挂着刚才笑出来的泪花。

他那时刚签完陆母的病危通知书，钢笔水蹭在虎口，像道狰狞的疤。

此刻他忽然剧烈抽搐，担架撞上走廊消防栓。

哗啦一声，安全玻璃映出无数个摇晃的陆沉，每个都在撕扯拘束带，每个都在无声嘶吼。

老张骂了句脏话，转头喊人拿镇静剂。

没人发现那片蓝纸从通风口飘落，正巧粘在陆沉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