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幕恰好被常大夫看到了,他连忙走过来安慰妈妈,并向医院申请减免了当天的治疗费用,他能做的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人间自有真情在,常大夫的举动也感动了周围的很多人,他们纷纷伸出援助之手。
一个看起来生活也很窘迫,脸色蜡黄的叔叔走到妈妈面前,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块钱递给妈妈,说道:“我知道这点钱不多,可这是我全部的钱了,本来打算买午饭的,娃儿治病要紧,别嫌少。”
我很感激他们,现在我都记得他们的面容。
多亏了常大夫的帮助,我顺利地完成了当天的检查和治疗。
当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惊醒,就听到了开头的对话。
爸爸妈妈的嗓门越来越大,我吓得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声,只依稀听到了几句“没得商量”、“办了”之类的话。
当时的我年纪还小,对这些话的含义并不理解,只觉得心里害怕极了。
后来我才明白,那天晚上,爸爸单方面做出了一个残忍的决定!
第五节 失明
“咦?这是什么?”八岁的一天,妈妈又出门赚钱去了,我独自在家,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家里的旧物。
在整理卧室衣柜时,我在压箱底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未锁的木盒。
这个木盒不大,用深褐色的木料制成,上面雕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花纹。
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这盒子里面装着什么呢?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爸爸妈妈都很年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是他们青春懵懂的少男少女时代,看起来是那么的开心快乐。
我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离……婚……证!?”照片下面,是一个暗红色的本子。
我看到封面的几个字后,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
爸爸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妈妈总是笑着对我说:“你爸爸去国外挣大钱啦!等他赚够了钱,就会回来看我们!”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暖流,对爸爸的思念也更加强烈。
家里的经济状况确实比以前好多了,不像之前那样总是为钱发愁。
虽然还没有钱还给亲戚们,但是我的医药费、我们租房的钱,还有每天的饭钱,妈妈都能按时拿出来。
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为了一点点的医药费到处求人,也不用担心明天会饿肚子。
我每天都在盼望着,盼望着爸爸早点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又能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然而,无意中发现的离婚证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破了我心中所有的美好幻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我心中不断地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试图用理智去否认眼前的事实,但那鲜红的离婚证却无情地提醒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我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一切的错都源于我的病,是我的存在让这个家支离破碎。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止不住地流淌,模糊了我的视线,浸湿了手中的离婚证。
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心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
那一刻,我感到无比孤独,仿佛被黑暗吞噬,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
第六节
“晓晨,你终于醒了!”
一个面容憔悴,红肿着眼睛的女人在病床边焦急地道,她的声音中夹杂着强烈的担忧和心疼。
她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好像生怕我再次失去知觉。
我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却一片模糊,仿佛被一层浓厚的黑雾笼罩着。
屋里的一切都显得朦胧不清,我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我身旁。
“晓晨,你看到离婚证了……”妈妈的声音继续传来,试图解释些什么,却略带颤抖。
我艰难地转过头,朝妈妈的方向看去,却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妈妈,天黑了吗?你没有开灯吗?为什么这么暗啊?”我满脸困惑地问道,声音微弱而无力,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灯开着呢?这是医院,这明明很亮啊……”妈妈捂着嘴唇,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她疑惑地在我眼前挥了挥颤抖的手。
“晓晨,你能看到妈妈吗?快告诉妈妈,你能看见吗?”妈妈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惊恐,我能听见她压抑的哭泣。
我的心中涌上一种莫名的恐慌,口干舌燥地喃喃道:“妈妈,为什么灯开了我还是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
看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的心如同被重锤击中,痛苦地意识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已经将我抛弃。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与此同时,伴随我多年的失明如同无情的阴影,已经悄然降临在我的世界里。
我本身就有血小板减少症,长时间的哭泣让我的眼睛流血不止,最终导致了视网膜的病变。
我的世界从此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从里到外。
第七节 我的病和捐赠者
“妈,晚上我们做什么吃呢?”我推开租住单元楼的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我不禁皱了皱鼻子。
今天检查一切顺利,我的血小板指标已经稳定到正常指标一个月了。
从医院出来后,我和妈妈一路说说笑笑,心情格外轻松愉悦。
“妈?”我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虽然看不见,但是还是习惯性地转过头,疑惑发现妈妈并没有回应。
“妈?”我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和焦急。
“啊?哦,晓晨,想吃什么?”妈妈这才回过神来,语气有些迟疑,似乎有什么心事。
“妈,你怎么了?”我敏锐地察觉到妈妈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妈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就是有点累。”
“真的吗?”我半信半疑地看着妈妈,总觉得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真的,没事。”妈妈再次强调,语气却更加不自然了。
正当我准备继续追问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
“小丁,你们回来了?”是房东阿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
“刘姐,你怎么来了?”妈妈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安,“这个月的房租已经转了呀。”
“房租是交了,可有些事情不是交了房租就能解决的。”房东阿姨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物业跟我投诉,说你们家经常有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出入,大吵大闹的要债,严重影响了其他住户的生活。”
“刘姐,我……”妈妈刚想解释,就被房东阿姨打断了。
“小丁,我知道你带着孩子不容易,可也不能影响别人啊。”房东阿姨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你看看楼道里被喷的‘老赖’、‘欠债还钱’、‘杀’等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啊?这让我怎么跟其他住户交代?”
”原来墙面被涂了这些!妈妈沉默是看到了这些涂鸦吗?“我心中默默想道。
由于失明,我一直不知道楼道被涂了,妈妈也从来不和我提这些事。
“对不起,刘姐,给您添麻烦了。”妈妈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歉意,“我也很无奈,那些人……”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房东阿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房子不租了,我现在就退你押金,你一个月内再找个地方吧。”
……
失明后的那段时间里,我和妈妈的生活恢复了平静,一切都在慢慢好转。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直到有一天,几个陌生的街溜子突然出现在我们家门口。
他们的到来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我的爸爸欠了他们一大笔高利贷。
起初,他还能勉强偿还,虽然有时会拖延几天,但总算是能应付过去。
然而,今年情况急转直下,几笔债务接连到期却没有偿还的迹象,更糟糕的是,他竟然人间蒸发了。
于是,这些债主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我们母女俩。
最初,他们只是不断地逼问我们爸爸的下落,然而我们又怎能知道他的去向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手段愈发激烈,开始砸我们的家,甚至动手打人,威胁要把我们卖去做不堪的事情。
接着,一波又一波的街溜子接踵而至,骚扰不断,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讨回那个人欠下的债务。
面对这些接踵而来的麻烦,我心中隐隐猜测,离开我们之后,那个人的日子也未必好过,或许这就是他应得的报应。
尽管这份报应让我们也无辜受累,但想到他可能会遭受更为严厉的惩罚,我竟然感到一丝快意。
那些街溜子对我们母女尚且有所顾忌,但对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必定会更加凶狠残忍。
想到这里,我竟然希望这些人越多越好,那时我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只要能让那个人多受苦,我宁愿自己也承受这些折磨!
后来我终于明白,这种复杂的情感,或许正是因为爱得深,才会恨得狠。
我和妈妈不堪其扰,就不断地搬家,前面那一幕就是众多搬家中的一个缩影。
我以为,这是那个人继抛弃我们母女俩后最渣的一件事,直到发生了另一件事情!
第八节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里原有的平静。
我正戴着耳机聚精会神地听着法律大讲堂的音频课程,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连忙摘下耳机,疑惑地问了一句:“谁呀?”
妈妈也听到了敲门声,她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午餐,听到声音后,脚步匆匆地从厨房走了出来,边走边回应我:“我去开门!”
一个粗犷的男声从门外传来:“你好,请问是丁霞丁女士吗?”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我心头一紧,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
以前家里经常有讨债的人找上门来,那些粗暴的叫喊声和砸门声至今仍让我心有余悸。
虽然最近几年我和妈妈为了躲避那些债主,每隔半年就会搬一次家,那些找上门骚扰要债的人已经很久没有打扰到我们的生活了。
但是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还是让我本能地感到不安,担心那些讨债的又找上门来了。
我警觉地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将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紧紧地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妈妈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我是,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门外传来一个稍微柔和一些的声音:“你好,丁霞女士!我们是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