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啊…”在李柏家中那散发着昏暗暖乎乎的灯光下,陈没脸上肉眼可见的感慨,微微仰起头,眼神有些微眯发愣,对着对面的老同学,慢悠悠地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想当年咱毕业前,那时的他们,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谈起未来,侃侃而谈可谓意气风发,大家一聊起将来,宿舍里每个人的话匣子就像开了闸的水,止都止不住,别提多自信了仿佛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五彩斑斓,而即将毕业,更是让他们觉得离小时候期待的长大模样又近了一步。
在那个时候,大家的理想虽称不上多么伟大,却满是质朴与真实。有人想着当煤老板,觉得那就是有钱有出息的象征;有人琢磨着开个饼干厂,满心盼着能做出香甜可口的饼干远销海内外;还有人立志要当科学家,心里怀着探索未知的念头。那时候,大家都没想过造火箭、上天这些不着边际的事儿,嗯!都挺脚踏实地的。
陈没清楚地记得,当年自己笃定,等自己到了而立之年,就算不能大富大贵、出人头地,起码也能当个小老板,有一番属于自己的小事业。在他心里,这是板上钉钉、必然要实现的事。
只是如今,人到中年的他,啥成就都没有,感觉自己一事无成。岁月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以前那毛毛躁躁的性子,也被磨平了。陈没刚想着继续发几句牢骚,“你啊,就爱琢磨些不切实际的事儿。人就还是得脚踏实地,俗话说了‘丢掉幻想,准备斗争’!”好好工作也是一种幸福,平平淡淡才是常态嘛,同学笑着说道,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洒脱,也有几分无奈。说罢,他端起面前的杯子,猛地闷了一大口酒,酒顺着喉咙,辣得他直咧嘴。随后,他不轻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微响声。从领子有点变形的军绿色上衣口袋里掏出烟,动作娴熟地拍了拍烟盒给陈没递了根烟,自己也抽出一根点燃。
还是熟悉的蓝色包装,只是以前这烟7块钱,现在都涨到11块了。烟一点着,就升腾起来丝丝缕缕的烟雾,没一会儿,小屋子里就像六七月份里南风天凌晨那没完全散开的雾气。两人顿时沉默不语,静静地享受着手中的“精神食粮”。酒味儿、烟味儿,还有桌上每次见面必有的凉拌毛豆淡淡的辣味,全搅和在一起。周围也在这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那盏挂在未抹腻子灰色水泥天花板上不太亮的灯,袅袅上升的烟雾,还有时不时耳边传来香烟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以前那些吹过的大话、许下的豪言壮志,在此刻就像这手里飘荡的烟雾一样,慢慢消散开去。
钨丝灯罩随风摇了摇,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大多是话点到为止,这应该是成年人之间的一种默契吧。话已经不说太满,时间一点点过去,星星标的白色酒瓶也渐渐见了底。
李柏,名李字柏,和陈没二十多年的交情,打小就玩一起,我们两家就隔着条街。李是家里的独苗苗,97年那会儿,为了能让他在县城里落个户口,也方便以后上中小学,他们一家从玉山村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