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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山,“超市搞促销,我们去把年货采办了。”

一听要买年货,最开心的是小颖,她蹦跶来蹦跶去,“我要吃糖,好多糖糖,妈妈,巧克力能买吗?”

小颖正换牙,两颗兔丁丁旁边空空的,活泼洋溢的时候,格外讨人喜欢。

一家子到超市,这个节骨眼,超市里人山人海,产品琳琅满目。

北方人过年要囤肉,囤蛋,囤些白菜,土豆和大葱,还要备点熟肉以及坚果类。

三口之家融入暖气十足的商超里,音乐是刘德华的‘恭喜发财‘,喜气洋洋的氛围,连苦瓜大队的张明芳都忍不住噙着笑意。

东买买西看看,很快购物车里就满满当当了。

水果区,推着车的张明芳不自觉停下脚步——

智利车厘子单J,158,净重2.5KG带回家。

标牌底下,是新鲜的果子,一个个鲜艳欲滴。

张明芳伸手去拿,耳边炸开了王诚海的呵斥,“我一天赚几个叼钱,你就敢吃车厘子,一张烂比嘴就知道吃,你咋不上天呢?”

第六章

张明芳粗粝的手,顿在车厘子上方,终是没有落下去。

一语不发地,她也不见委屈样,跟着王诚海去收银台排队。

车厘子,张明芳还是买了。

那是腊月二十九那天,她拿着自己攒的钱,只身前往超市,不止买了,还买了两箱。

王诚海总念叨她就是头驴,听不懂人话的驴。

张明芳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妄图改变别人是很不现实的。

比如她不会完完全全顺了王诚海的意,她的三观理念灌输给王诚海,他也不会接受。

万事俱备,大年三十如期而至。

一早,张明芳意外地接到洗车场的电话,“张姐,帮帮忙吧,洗不过来,根本洗不过来!”

老板开出了三倍价钱,洗一辆车能拿到五十块。

“老公,我去加班,你自己去接爸妈。” 张明芳三下五除二收拾自个出门,好像财神爷就在不远处对她招手。

北方冬天的水,冷得要命。

洗车棚上挂满了冰溜子,每个人的呼吸都冒着白气,稍微空闲几分钟,洒在身上的水雾,立马就能结出一层霜。

张明芳干劲十足,等到收工,夜色已经笼罩着万家灯火。

城市里噼里啪啦的响声,簇簇烟花,腾空弥散。

回去准备年夜饭还来得及,她估算了下,单单这一天,她就收入了六七百,值了。

然而,当张明芳推开家门,整个人呆若木鸡。

只见不算宽敞的客厅里,沙发上坐满了人,瓜子壳满地都是,吃过的樱桃核堆积成小山。

婆婆和妯娌,妹夫抱着四岁的小子,围坐在茶几旁,他们看了眼张明芳,自顾自的把话家常。

王诚海抖了抖见底的塑料果盘,“还有没有,拿出来给我妈吃上,鬼头鬼脑的,屁丁点水果还藏着掖着。”

张明芳迈着僵硬的步子到冰箱跟前,拉开柜门,十斤车厘子,全被他们一家子祸祸完了!

她都舍不得吃,准备摆盘,和接下来几天待客用的!

买的时候嫌贵,吃的时候不烫嘴吗!

张明芳胸口起伏着,恶狠狠瞪过去,王诚海霎时不乐意了,“你什么态度?你再用这种眼神盯着老子,把你眼珠子抠下来信不信!”

张明芳累死累活的成果,全给王诚海当做资本,拿去炫耀,拿去孝敬一家子了。

“好了,大哥,你大过年嚷嚷啥。”王思巧忙不迭起身,推搡着张明芳道,“嫂子,咱甭搭理他,做团圆饭去。”

张明芳愤恨的眼扫过客厅里的众人,咬着牙关,硬生生嚼碎了憋屈往肚子里咽。

年夜饭少不了鸡鸭鱼肉,她炒菜炖肉,王思巧在旁打下手,大部分时间,贴着墙刷手机,时不时哈哈大笑。

两个小时过去,家里爆发了争吵声。

是王思巧家的儿子惊乍乍地叫唤,“你给我!我要玩!给我!”

“不,这是我的,我妈妈给我买的,啊……妈妈,弟弟打我!”

两个孩子因为抢夺玩具爆发矛盾,王思巧的儿子聪聪,一巴掌就乎在了小颖的眼圈上。

张明芳抓着铲子,急忙跑出来,王诚海夺过了小颖手里的玩具小火车塞给聪聪,“小颖,你是姐姐,让着点弟弟怎么了?”

王思巧也跟着搭腔,“对啊,小颖,你个小姑娘家家的,玩什么小火车,这是男孩玩的东西。”

“还不是她妈,手里有两个子,就不知道怎么挥霍为好!”

张明芳任劳任怨,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能连带她一起指责。

小颖才五岁大,早已学会了看人脸色,哪怕是受了气,也下意识憋着。

眼瞧着女儿咬着嘴角,晶莹在眼里打转,硬是没哭出声,张明芳心如刀割,她抱起小颖回到儿童房,紧紧将她小小的身躯压在怀里,“颖儿,想哭就哭出来,妈妈再给你买。”

得到允许的王悦颖‘哇’地一声嚎啕不止,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掉。

张明芳的心在滴血,王诚海不把她当人就算了,这可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小颖哭了好一阵子,张明芳安抚好她的情绪,带到客厅时,王家已经理直气壮的围坐在活动餐桌旁,摆上了张明芳辛辛苦苦做的一顿饭。

一家人还没动筷子,聪聪立马抓起一只鸡腿,狼吞虎咽地啃着。

“妈,你瞧瞧这一桌子,可把我累得够呛。”王思巧习惯冒领功劳。

李荷香乐呵呵笑,枯槁般的手捏着聪聪的脸,“哎哟,你个小馋鬼,慢点吃,当心噎着。”

张明芳带着小颖坐上桌,相比较聪聪那个混世魔王,小颖乖巧得过分。

“来,给你们压岁钱,压一岁长一岁。”李荷香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几张红票子,数了五张给了聪聪,又点了两张给小颖。

“一、二、三、四、五。”聪聪一张张数过,咧着嘴乐,红票子往小颖脸上拍,“我比你多,略略略。”

他小人得志的样子,跟他们王家的根一模一样!

小颖侧着身躲闪,眉眼都皱起来,写满了不情愿。

张明芳见此,怒火中烧,突然揪紧餐桌的边,狠狠将桌布一抽,“不想让我们母女俩好过,这个年,你们也别过了!”

第七章

丰盛的饭菜落地沾灰。

碗碟摔得四分五裂。

客厅里死一般的沉寂,王家嬉皮笑脸的一群人,看着张明芳,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众所周知,张明芳就是颗软柿子,想怎么捏怎么捏,十年来,王家任何人都可以在她头上踩上两脚,包括毛都没长齐的聪聪。

王诚海反应过来,脸红脖子粗瞪着牛眼,“你他妈的,我看你想死!”

张明芳操起凳子就砸过去,“我死了你也别想好活!”

“我欠你们的?”

“嫁给你,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不是洗裤衩就是刷马桶!”

“外头保姆一个月还有几千块!你呢!你给过我好脸色吗?”

“聪聪是带把的,就能比小颖高贵?她是外面捡的,还是我偷人偷来的!在外当孙子,在家窝里横,王诚海,你就不算个男人!”

张明芳不要命地跟王诚海对打,哪怕被王诚海踹了两脚,扇了几个巴掌,撞在了餐桌角,她也毫不退缩。

揪王诚海的头发,咬王诚海胳膊,没有任何格斗机巧,有的只是满腔怒火去搏命!

窗外烟火簇簇,王家鸡飞狗跳,婆婆嚎啕,娃子哭,一片狼藉中,是女婿报了警。

除岁倒计的钟声敲响,张明芳抱着小颖坐在派出所的调解室。

她蓬头垢面,眼角淤青,鼻子下凝固着血痂子。

王诚海也没好到哪里去,面盘子几道抓痕,衣服扯得像墩布头子。

“大过年的,你看你们一家这是干什么事?”

警员无奈叹气,李荷香添油加醋,“警察同志,你就说她,跟吃了疯狗肉一样,谁家娶这么个媳妇,算倒了八辈子霉!”

张明芳目光呆滞,但心底格外宁静,“我要离婚。”

派出所当然是管不了离婚的事,家庭纠纷,以调解为主。

张明芳抱着小颖走到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刚拉开门,王诚海薅住张明芳,咬牙切齿道,“深更半夜去哪?回家去,妈年纪大了,你折腾了一晚上,还没跟你算账!”

“是你听不懂人话,王诚海,我要跟你离婚!”张明芳推开他,上了车,对师傅说道,“麻烦您带我去远一点的快捷酒店。”

王诚海怔在原地,寒冬的北风刮得脸生疼。

他从没设想过,有这么一天,他窝囊的妻子,会到反天罡。

张明芳原本准备回娘家,身份证随身携带,没想到却用在了大年三十,离家出走的酒店登记上。

“妈妈,痛吗?”

小女娃颤巍巍的小手抚过张明芳的脸,滴溜溜的眼耷拉着。

“妈妈没事。”张明芳心酸地搂着小娃,“小颖,妈妈跟爸爸要是分开了,你想跟着谁?”

她不后悔跟王家翻脸,唯一愧对的,就是小颖。

是她结婚时的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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