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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个身,我努力回想她的样子。灰色风衣,微卷的短发,表情淡漠却专注。
她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那种目光让我感到赤裸,仿佛所有的伪装都变得无所遁形。
钢琴声戛然而止。我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窗外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驶过的汽车声。
但躺在黑暗中,我却怎么也睡不着。那个女人的目光,像一道光,照进我精心构筑的面具下的世界。那里本该是安全的、密不透风的,现在却有了一丝裂缝。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油彩,没有夸张的笑容,只有真实的、普通的、孤独的我。
也许明天,我还会在街头遇见那个女人。也许不会。但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的表演将不再完全相同。
因为总有一双眼睛,看穿了我的面具。
3.
第二天,我比平时早到了街头。天还没完全亮,我已经化好妆,坐在长椅上等待城市苏醒。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角,正是那个灰色风衣的女人。
她在广场中央站定,动作轻缓地从包里取出一罐银色喷漆。我屏住呼吸,看着她将漆均匀地喷在裸露的皮肤上。然后她穿上一件银色的长裙,戴上同色的手套,整个人仿佛被月光浸染。
"原来她是个街头雕塑艺人。"我轻声说。
她开始表演。双手优雅地举起,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尊希腊神像。
路人不时驻足,往她面前的帽子里投下零钱。她纹丝不动,连眼神都凝固在某个遥远的地方。
我鼓起勇气,走近她。"嗨,我是昨天的小丑。"
她保持着姿势,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继续说:"你的表演很特别。"
依然没有回应。我转身想走,却听见她用很轻的声音说:"你总是在笑。"
我愣住了。"这是小丑的工作啊。"
"不,"她的目光依然凝固在远处,"你把自己藏在笑容后面。"
我强装轻松地耸耸肩:"每个人都需要一个面具,不是吗?你不也把自己藏在银色油漆下面?"
她终于转过头来看我,目光锐利得让我后退一步。
"我不是在藏,而是在展示。"
"展示什么?"
"静止的瞬间,"她说,"当一个人完全静止的时候,才能看清自己。"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正好有几个孩子围过来看我,我赶紧摆出滑稽的姿势,逗他们开心。
等到孩子们笑着离开,我再回头时,发现女人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你害怕安静。"她说。
"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我有些恼火地说,"逗人开心有什么不好?"
"开心是表象,"她重新恢复雕塑姿态,"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这句话刺痛了我。我转身走开,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但整个上午,我都感觉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让我的动作变得不自然。
中午休息时,我偷偷观察她。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座真正的雕像。
汗水从她的银色皮肤上滑落,她却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姿态。那种专注和克制,与我的表演形成鲜明对比。
我忽然意识到,也许我确实在害怕什么。每一个夸张的动作,每一个刻意的笑容,都是在逃避那个真实的自己。而她,却用最简单的静止,展现出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力量。
傍晚,当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我鼓起勇气问她:"为什么选择做雕塑艺人?"
她擦掉手上的银漆,平静地说:"生活太吵了,我需要一个完全静止的时刻。"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渐暗的街头。
4.
第二天一早,我站在镜子前化妆时,脑海里还回响着那个女人的话。"当一个人完全静止的时候,才能看清自己。"
我盯着镜中那张正在被白色油彩覆盖的脸,放慢了动作。
"也许我也该试试。"这个想法冒出来时,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但它就像一颗种子,确确实实地在我心里生了根。
来到广场,我看见她已经在那里了,银色的身躯在晨光中闪着微光。
我选了个离她不远的位置,决定尝试一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