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滑进眼角的汗珠,听见运动鞋在起跑线胶粒上碾出细碎的声响。
"各就位——" 发令枪的青烟还没散尽,姜滢就被左侧女生撞到跑道边缘。右脚的蝴蝶结鞋带早在检录时松脱,此刻像条垂死的白蛇拖在塑胶跑道上。第二圈弯道处,塑胶粒钻进袜口的刺痛突然变成天旋地转。
"呼吸乱了。" 薄荷味先于触觉抵达,姜滢的手肘陷入温热的桎梏。盛泽的红袖章蹭过她小臂,志愿者的字样被汗浸成深褐色。他今天把校服系在腰间,露出里边印着数学公式的白色文化衫——那是去年奥赛集训的纪念衫,姜滢曾在洗衣房见过它挂在最西边的晾衣绳上。
看台爆发的哄笑裹在热风里袭来,姜滢瞥见自己松垮的马尾扫过盛泽锁骨。少年喉结滚动的声音近在耳畔:"低血糖还空腹喝咖啡?"他单膝点地检查她脚踝的动作太自然,自然到姜滢忘记疼,只盯着他后颈被晒红的皮肤,那里凝着颗将坠未坠的汗珠。
"张嘴。" 铝箔纸撕裂的脆响混着橘子香在舌尖炸开,姜滢被甜得眯起眼。盛泽的手帕还带着印刷室的油墨味,擦过她掌心的纹路时掀起细小的战栗。远处跳高垫旁,陈雨欣举着单反的手缓缓垂下,镜头反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劈开道银线。
"还能走吗?"盛泽起身时带起一阵风,袖口翻出半截草稿纸。姜滢看见熟悉的鲸鱼尾巴从口袋边缘探头,这次多了个扎马尾的简笔小人,发梢弧度与她昨日在数学课上打盹时一模一样。
医务室的碘伏味漫过来时,姜滢听见盛泽在走廊打电话:"妈,今晚同学聚会我不......"声音被蝉鸣截断,她忽然想起晨光里他腕表的反光——指针好像永远停在七点十五分,那是每天早读她假装路过理科班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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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