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颗星星，在银河里自由地飞翔。没有病痛，没有压力，只有无尽的星光。而在星空的尽头，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正举着望远镜朝他微笑。

"听说城郊有座废弃的天文台。"

这是秦月在某个傍晚，神秘兮兮地对林星辰说的话。那时他们已经养成了每天傍晚在天台相会的习惯，分享着对星空的向往和对生活的感悟。这一个月来，林星辰感觉自己活得比过去十八年都要真实。

每天放学后，他们会一起逃掉补习班，偷偷溜到天台。秦月会带来各种天文书籍，教林星辰认识不同的星座。有时候他们什么都不说，就只是安静地看着夕阳，等待第一颗星星的出现。

林星辰的病情在这段时间时好时坏。有几次差点晕倒在天台上，但他总是强撑着，不想让秦月发现异常。他开始随身携带更多的药，在秦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吃下。

"要去看看吗？"秦月的眼睛亮晶晶的，"周末我可以带你去。"

林星辰犹豫了。他的病情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并不稳定，医生警告他不要过度劳累。但看着秦月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反正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为什么不再任性一次呢？

周六的清晨，他们在火车站集合。秦月穿着一件星空图案的T恤，背着她那个装着望远镜的双肩包。林星辰则偷偷在包里塞了速效救心丸，以防万一。他告诉母亲自己去同学家复习，这是他第二次说谎。

火车缓缓驶出城市，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开阔。秦月坐在他对面，兴奋地说着天文台的历史。那是一座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观测站，因为城市光污染越来越严重，最后被废弃了。但据说那里的观测环境依然很好。

"你知道吗，"秦月说，"那里曾经发现过一颗新的小行星。"

林星辰点点头。这些他都知道，因为他曾经偷偷查过这座天文台的资料。但他喜欢听秦月讲这些，喜欢看她说起天文时眼睛里的光芒。

废弃天文台在一座小山上，需要徒步半小时。蜿蜒的山路上开满了野花，林星辰走得很慢，时不时要停下来休息。秦月也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给他讲解路边的植物。

"你看，这是紫荆花，"她指着路边的花说，"在某些文化里，它象征着永恒的爱。"

林星辰看着那些紫色的花朵，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永恒啊，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你没事吧？"看到林星辰又一次停下来喘气，秦月关切地问。

"没事，"他勉强笑了笑，"就是...不太习惯运动。"

秦月递给他一瓶水："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他们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春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山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林星辰偷偷看着秦月的侧脸，心想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该多好。

"等到了天文台，我们就能看到更美的星空。"秦月说，"那里没有城市的光污染，星星会特别清晰。"

林星辰点点头，但他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医生说他的心脏功能在持续恶化，也许连这个学期都撑不到结束。但此刻，他只想专注于秦月的声音，专注于这短暂的快乐。

天文台比想象中要破旧，但基本结构还在。秦月轻车熟路地从窗户翻了进去，然后转身扶住林星辰的手。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则，但这次，是因为她温暖的手心。

"这里真好。"秦月环顾四周，"虽然仪器都搬走了，但还能看到星图。"

墙上确实还留着褪色的星图，天花板上画着银河系的样子。阳光从破损的穹顶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些光斑让林星辰想起自己的生命，也是这样支离破碎，却依然在努力发光。

"我们来布置一下吧，"秦月从包里拿出几样东西，"这可以成为我们的秘密基地。"

他们清理出一块地方，铺上秦月带来的野餐布。她还带了笔记本、星图和一些零食。林星辰则把自己珍藏的天文笔记拿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把笔记给别人看，里面记录着他所有对星空的幻想和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