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传之物,让小姐见笑了。"
雪粒子忽然密集起来,打在琉璃瓦上铮铮作响。苏婉望着他身后某处,唇角勾起冰冷笑意。她当然认得那个躲在梅树后的身影,陈明远的表妹柳沅儿,此刻正攥着帕子死死盯着这边。前世就是这朵楚楚可怜的白莲,在她安胎药里掺了滑胎散。
"公子既说是家传之物......"苏婉突然伸手扣住他手腕,在陈明远错愕的目光中,指尖轻轻划过玉镯内壁,"这'苏记叁年制'的款识,莫不是陈氏祖传的徽记?"
四周陡然寂静。有眼尖的公子哥儿凑近细看,顿时哗然:"真是苏记的款!去年冬月我在珍宝阁见过同样的镯子!"
陈明远脸色煞白,苏婉却已松开手,掏出绢帕细细擦拭指尖。她看着柳沅儿从梅树后冲出,看着陈明远仓皇辩解,看着在场众人指指点点的模样,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的情景。那时她躺在血泊里,听见柳沅儿娇笑着对陈明远说:"表哥,苏家库房的钥匙可找到了?"
"小姐,咱们回府吧?"碧桃担忧地搀住她。苏婉转身时,发间银步摇在风雪中叮咚作响。她望见二楼轩窗边立着个身影,玄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人执卷的手骨节分明,袖口露出一截洗得发白的青衫。
那是李瑾。未来的内阁首辅,此刻还是个在诗会蹭书看的穷书生。苏婉望着他手中那卷《盐铁论》,想起前世听闻这位铁血宰相整顿盐税时,曾当庭杖毙三个贪墨的皇亲。
雪越下越大,她在阶前驻足,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六棱冰晶在掌心化作水痕,就像前世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最终只留下一滩血水。
"碧桃。"她轻声吩咐,"明日去城西李宅递帖子,就说苏家想聘个西席先生。"
残雪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水痕,苏婉的软轿停在城西斑驳的乌头门前。碧桃叩响铜环时,惊飞了檐下一窝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里夹杂着院内压抑的咳嗽。
"苏小姐请回吧。"门内传来沙哑的男声,"李某不过一介寒儒,当不起贵府西席。"
苏婉隔着门缝望见那袭洗得泛白的青衫,正伏在井边浆洗衣物。三九天的井水腾着白气,他冻得通红的手指在粗布上揉搓,袖口还沾着墨渍——是松烟墨,上好的徽墨。
"先生误会了。"她示意碧桃递过食盒,"家父听闻先生精于《水经注》,特来请教漕运改制之事。"
门栓突然落地。李瑾拉开门时,发梢还滴着水珠,眼底却燃着灼灼火光:"漕运?苏东家当真要看在下的策论?"
苏婉迈进院门的瞬间,瞳孔微缩。东墙根堆着半人高的书稿,最上方那卷《汴水疏浚考》的批注密密麻麻,朱砂勾勒的河道图蜿蜒如血。前世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