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指责他、越是拿他的未来说事儿，他就越叛逆。
当夜十一点多，他抵达平时常去的麻将馆。这里藏在一条巷子深处，没有招牌，顶多在灰漆斑驳的门上写着个歪歪扭扭的“麻将”二字。里面灯光昏黄，桌椅老旧，空气里弥漫着烟草与霉味。几位常客见他进来，纷纷招呼：“运杰，来啦。”他勉强笑了笑，走到一个空位。
陈星屹立、廉政也在。他俩是郑运杰的初中同学，彼时打闹嬉笑，彼此关系都不错。只不过进入社会后，三人的轨迹各不相同：陈星屹立去当了服装店的店长，干得挺红火；廉政是个普通上班族，做销售的，不算太好也不算太糟。这两人虽各自忙碌，但也隔三差五会跟郑运杰混在一起。对他们而言，打麻将既是娱乐，也是舒缓压力的出口。
“哟，郑哥，怎么今天来这么晚？”陈星屹立瞅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不悦，不禁收敛了笑意，“咋的，看你脸色不对。”
“没事，家里闹腾。”郑运杰摆摆手，不愿多解释，“来都来了，咱直接开局吧。”
廉政凑过来拍了拍他肩膀：“你呀，得看开点。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再怎么也要跟家里好好沟通，别闹得不欢而散。”
“行了行了，你哪来那么多大道理。”郑运杰急着想搓麻将，心里烦躁得紧，也不想听任何说教，“咱打完再说。”
一翻牌局下来，仿佛一切烦恼都被抛开。郑运杰集中精神盯着手里的牌，不时扫一眼对家与上家的出牌。烟雾缭绕间，他似乎找到了片刻的平静与掌控——这也是他沉迷打麻将的原因：现实中他感觉自己一无所有，唯有在这方寸牌桌上，赢一把就有可能收获金钱与满足感。输的时候，他又会固执地认为“下一把一定会反转”，就这样一次次沉溺下去。
4. 无止境的争吵
不过，这夜的麻将局并不顺利，郑运杰连连失利，小把小把地输钱，内心那股怨气越积越深。凌晨时分，他终于收不了场，硬着头皮又打了几圈，总算勉强捞回了一点。可回家路上，他心情依旧沉重，满脑子是父亲的斥责与对未来的茫然。
日子就这样重复着：白天去地铁站值班，晚上去麻将馆熬夜，再回到家跟父亲吵一架。父亲看不惯他混日子的样子，他又受不了父亲的数落、嘲讽与指责。矛盾像一颗毒瘤，在父子之间越长越大。
也不是没有阳光的时候。有几次，郑运杰在安检时，偶遇了程宇鹏——那位他崇拜的“哥哥”。程宇鹏比他有事业心，前些年搞了个小餐馆，后来不小心赔本了，却并没有气馁。他又去一家物流公司打拼，到处奔波，收入也不算低。两人寒暄了几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