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轰然炸裂，蛇骨鼎里滚出半截焦黑指骨，指节套着枚蛇纹玉扳指——正是二十年前柳公子随身之物。玄青子从城隍庙踉跄奔出时，滦河水面浮起千百点幽绿磷火。他怀中蛇纹玉扳指突突跳动，竟牵引着道士往陈宅枯井方向去。井栏青苔上留着新鲜抓痕，玄青子咬破中指在井口画下镇煞符，井水忽然沸腾如煮，浮起半张肿胀的人脸——正是三日前暴毙的滦州知府。
“道长救我！”
人脸张开黑洞洞的嘴，喉管里钻出条灰鳞小蛇。玄青子甩出铜钱剑斩断蛇身，腥臭黑血溅在井壁，显出一串倒写的梵文。道士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二十年前白云寺失传的”锁龙咒”，传说能困住千年修为的蛇仙。五更梆子敲过三遍，义庄守夜人发现停尸板在渗黑水。掀开草席，张九斤的尸身已化成滩脓血，唯剩张完整的人皮摊在木板上。玄青子赶到时，人皮正被无形之力拉扯着，在油灯下显出山川脉络——竟是滦州地界的龙脉走向图。
“陈宅是阵眼。”
玄青子指尖拂过人皮上凸起的蛇骨纹，触到某处忽然缩手。膻中穴对应的位置，赫然是周秀才家宅。窗外传来婴儿夜啼，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幼蛇吐信的嘶鸣。周秀才举着油灯的手不住颤抖。摇篮里的婴孩后背青鳞已蔓延至脖颈，此刻正睁着金黄竖瞳，盯着梁上垂落的麻绳。绳结无风自动，渐渐拧成蛇形，绳头沾着暗红朱砂——正是玄青子昨日在门楣画的辟邪符。
“造孽啊……”
周娘子突然掀被坐起，双目翻白，十指长出寸许长的青黑指甲。她喉咙里滚出苍老男声：“陈家欠的债，该还了。”话音未落，墙角腌菜坛砰然炸裂，爬出个浑身沾满盐粒的胎儿，脐带连着半截蛇尾。玄青子立在滦河滩头，脚下七星灯阵被浪花打灭三盏。他解开道袍露出心口，皮肤上浮现与周家婴儿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