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的分手饭约在粤菜馆,虾饺蒸腾的热气里,她轻声说:"我想要的是能让我安心的人。"
储物柜最底层压着褪色的奥特曼玩具,母亲总说男孩子要玩这个才威风。初二那年我考了第二名,父亲把玩具砸在墙上时,塑料碎片扎进掌心。现在我每周给家里打电话都说"挺好的",却会在挂断后盯着窗外晾衣绳上摇晃的衬衫发呆整晚。
雨又下大了。我打开冰箱取出最后一罐啤酒,易拉环在食指勒出红痕。楼下的梧桐树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极了我偷偷放在父母床头的体检报告被翻动的声音。上个月回家,发现母亲把降压药藏在维生素瓶里,父亲的白发已经蔓延到耳后。
凌晨三点,我忽然坐起来整理衣柜。苏晴留下的薰衣草香包滚到角落,和薇薇忘拿的充电线、林琳送的领带夹、小夏手作的陶杯垫堆在一起。分类打包时,一枚纽扣从箱底掉出来,带着洗衣液的味道——那是父亲最后一次醉酒后扯掉的。
晨光爬上七浦路老房子的窗棂时,我正在煮冻硬的馄饨。汤勺搅动的漩涡里,浮起母亲年轻时扎着蓝围裙的模样。三十年前的煤球炉子旁,她总是哼着苏州评弹把破洞的袜子补成花朵。父亲此刻应该正在阳台上修剪那盆罗汉松,刀锋过处,所有旁逸斜出的枝桠都应声而落。
茶水间的马克杯还残留着美式咖啡的渍痕,我用拇指摩挲杯沿时,忽然记起苏晴说过杯柄弧度像天鹅颈。此刻杯底沉淀的咖啡渣,恍惚间变成童年阁楼地板的裂缝——十三岁那个台风夜,我就是透过这样的缝隙,看见父亲把威士忌酒瓶摔在母亲刚擦净的瓷砖上。
地铁玻璃映出的西装革履的人群里,我的倒影总是缺了右手小指。这是我在连续加班两周后发现的秘密,当我试图用这只手接住同事抛来的薄荷糖时,糖果穿过虚影落进了通风口。后来在陆家嘴天桥,我看见无数个残缺的自己漂浮在玻璃幕墙之间,有个穿高中校服的倒影正蹲在操场角落拼粘奥特曼的断肢。
梅雨让老房子的木楼梯生出青苔。我周末带回的鲜肉月饼在塑料袋里洇出水汽,母亲却盯着我袖口的纽扣愣神——那粒深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