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广袖翻卷间,毒针尽数没入残垣,蚀出北斗状孔洞。
双方你来我往,不大的地方暗流涌动,罡风阵阵。
激烈打斗间,暗处忽响起埙声。
满地青砖应声碎裂,数十具缠着金线的尸傀破土而出。它们的关节处镶着琉璃珠,映出裴雪卿耳后红痣。
“原来楚州疫病的尸油,都浇在这儿了。”玄微子真是算无遗策,竟然想到在听雨楼遗址浇筑尸油。
这埙声便是玄微子的功法,用来控制尸傀,曲调多变。
说话间,裴雪卿并指划过心口血玉,暗红流光缠上尸傀金线。腐肉遇光即燃,焦臭中飘出龙血竭的苦香——正是容珩素帕上的气味。
黑衣人见状暴退,不料撞上冰棺,面具裂开半寸。
裴雪卿瞳孔骤缩:那人下颌的疤痕,竟与太医令昨日被毒蛾所伤的痕迹一模一样。
“裴卿这毁尸灭迹的本事,当个状元可惜了。”
容珩调侃的声音自瓦檐落下,玄色大氅扫落积尘。
他指尖把玩着半枚算盘珠,重瞳在火光中流转如深渊:“孤竟不知,太医院还教五行遁甲。”
容珩意外于太医院竟然已经被容烨的势力渗透。
裴雪卿眼见尸傀残骸突然剧烈抽搐,金线蛊虫汇成血字悬空——「子时皇陵」。
低头惊觉腕上的玉镯应声碎裂,尸毒反噬的青纹已蔓至颈侧。
容珩突然闪现在身侧扣住裴雪卿的手腕,将染血的帕子按在脉门:“裴大人若暴毙在此,明日御史台参孤的折子,怕是要用九转玲珑匣来装。”
“哈哈哈。”
他的语气在暗夜里夹杂着莫名的情愫,喷出的热气就在裴雪卿耳侧,尽管没有知觉,但是裴雪卿仍旧觉出一丝丝异样感。
“多谢太子殿下关怀。臣自不敢叫殿下失望。”
“……”
随即两人分别,为子时皇陵的继续追踪做准备。
卯时·裴府暗室
缠枝莲铜灯爆了个灯花,冰棺内的优昙婆罗花已尽数发黑。老仆捧着鎏金熏球跪地颤抖:“三皇子府的眼线来报,玄微子今晨去了钦天监地牢......”
玄微子果然与三皇子玄烨来往密切。
裴雪卿褪去外袍,心口血玉中的暗影已凝成人形。
他蘸着龙血竭在锁骨处勾勒符咒,镜中映出的却是景明太子受封储君那日的冕旒。
暗格突然弹开,青鸾留下的密信飘落:「寅时三刻,往生池现双鱼玉佩」。
裴雪卿忆起在西市发现的残阵,对于青鸾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凝神细思间,窗外传来更夫沙哑的吆喝,裴雪卿忽然捏碎冰盏。
锋利的碎片上映出容珩的重瞳,也映出南书房那局未竟的棋——黑子天元之位,分明是百年前西戎军破城时的狼烟起处。
今世开端,亦是前世祸根所在。
二、皇陵惊魂
子时·皇陵神道
秋风卷着纸钱灰掠过石像生,守陵人老周头提着气死风灯,哼着不成调的《哭皇天》。灯影里,他的独眼泛着浑浊的光,像极了神道上那只断爪的石狮。
"这鬼天气,连野猫都不来偷供品了。"
老周头啐了口唾沫,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头是东街王婆子特制的酱牛肉,用荷叶裹着,还带着她家独门秘制的八角香。
突然,一阵阴风掀翻了他的毡帽。
老周头弯腰去捡,却见帽檐下压着片金箔——正是三皇子府上才用的"雀舌金"。
他独眼一转,佯装醉酒,踉跄着往偏殿走去,嘴里嘟囔着:"这皇陵的耗子,都成精了......"
暗处,裴雪卿收回掷出金箔的手。
他今日换了身玄色劲装,腰间却仍悬着那个鎏金熏球。老仆蹲在一旁整理药箱,箱盖上刻着"回春堂"三字,却是用朱砂描红的。
"主子,老周头往偏殿去了。"老仆压低声音,"要不要......"
"不必。"裴雪卿摩挲着耳后红痣,"他每月初七都会去偏殿祭拜亡妻,今日正好替我们引开守军。"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梆子声。
一队巡逻的禁军举着火把经过,为首的年轻校尉生得眉清目秀,腰间却挂着把与他气质极不相称的鬼头刀。
"李校尉今日当值?"老周头从偏殿探出头,"老规矩,给您留了壶梨花白。"
那校尉接过酒壶,却只是抿了一小口:"周叔,今夜风大,您老还是......"他突然顿住,鬼头刀"铮"地出鞘半寸,"什么人!"
裴雪卿屏息凝神,却见一只黑猫从神道跃下,嘴里叼着半截金线。那校尉松了口气,收刀入鞘:"这皇陵的猫,都成精了......"
寅时·地宫入口
老仆在裴雪卿的指示下,撬开最后一块青砖,露出幽深的地道。
裴雪卿正要迈步,忽听身后传来极轻的环佩声。
他猛地转身,却见青鸾倚在石像生旁,发间银簪映着月光,簪头竟雕着只栩栩如生的金蝉。
"裴大人好雅兴。"青鸾把玩着半枚玉佩,"这深更半夜的,是要去给先帝请安?"
裴雪卿的指尖触到心口血玉,那里正泛起诡异的暖意:"青鸾姑娘这簪子,倒是与三皇子府上那支......"
"嘘。"青鸾突然竖起食指,"有人来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黑衣人疾驰而来。
为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