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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分明是荒野孤坟。

断碑上"镇北将军"四字被苔藓吞噬,供桌上却摆着新鲜的贡香。

"姐姐要不要买许愿符?"

穿藕荷色袄裙的小丫头拽我衣角,掌心黄符印着银杏叶脉,"把血滴在同心锁上,就能见到想见的人哦。"

她腕间银铃响起的瞬间,我瞥见树后闪过玄色衣角。

傅沉洲倚着树干咳嗽,这次连蟒袍纹样都模糊不清:"快走...今天是中元..."

狂风骤起,小丫头突然露出尖牙。

她手中的黄符化作锁链缠住我脚踝,银杏叶全部变成血红色。

傅沉洲掷出腰间玉佩,却在穿透鬼童身体时碎成齑粉。

"用朱砂胎记!"

他的喊声支离破碎。

我本能地按住锁骨,炽热红光炸开的刹那,看见自己前世穿着染血嫁衣,将骨针刺入傅沉洲心口。

鬼童在红光中灰飞烟灭。

傅沉洲的虚影淡得快要消失,他伸手虚抚我湿润的眼角:"别哭,剜心咒本该我受着。"

他指了指银杏树干,那里刻着三行小字:

「甲子年魂归处 朱砂现往生路 银杏黄时莫回顾」

落叶突然逆飞冲天,在树冠形成漩涡。

傅沉洲用最后力气将我推出结界:"记住,下次见到穿...的..."

他的叮嘱被时空乱流吞噬,我跌坐在现实世界的银杏林,手中攥着片带血的黄金甲。

4.

潘家园的晨雾沾湿睫毛时,我找到了那个消失的摊位。

山羊胡摊主正在擦拭青铜镜,镜面倒映出的却是民国装扮的我——月白旗袍襟口别着银杏胸针,正将银戒套上骨灰般惨白的手指。

"宋小姐来取寄存的东西?"

他推来雕花木匣,腥臭味扑面而来。

褪色红绸里裹着半枚带牙印的龙凤佩,断面还沾着黑褐色血痂。

银戒突然收缩,戒面银杏叶渗出鲜血。

我眼睁睁看着镜中画面变换:戏台燃起大火,蟒袍玉带的傅沉洲抱着穿嫁衣的女子冲进火海,他后背插着的正是那支我在恭王府见过的金步摇。

"这是您第三世寄存的记忆。"

摊主指甲突然暴长,划开我指尖,"该还债了,傅夫人。"

血珠滴在青铜镜上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我看见傅沉洲跪在往生河畔,任由夜叉剜出心脏;

看见他拖着白骨森森的手,在每世生死簿上改写我的命格;

最痛的画面停留在民国冬夜,他为护我魂飞魄散,而我饮弹自尽时,血溅在了那件清代嫁衣上。

银戒化作银蛇缠住脖颈,摊主的脸皮簌簌脱落,露出森森头骨:"将军夫人可还记得,您亲手缝进嫁衣的往生咒?"

窒息之际,檀香混着血腥气漫开。

傅沉洲的虚影从镜中踏出,这次他竟有了实体。

骨节分明的手捏碎鬼差天灵盖时,我听见他贴着耳畔低语:"闭气,我心脏在你身上。"

5.

ICU的消毒水味里,我数着心电图波纹。

锁骨处的朱砂痣已经蔓延成曼珠沙华,医生说这是毛细血管破裂,可我知道,这是傅沉洲的心头血在倒流。

"宋小姐昏迷时一直在说胡话。"

护士调整着输液管,"说什么青铜命锁、剜心咒..."

她突然诡异地勾起嘴角,瞳孔变成竖条形,"傅夫人该喝药了。"

瓷碗里的汤药翻涌着人脸,我打翻药碗的瞬间,整层楼响起丧钟。

穿病号服的"人们"开始四肢着地爬行,墙壁渗出写满咒文的血手印。

傅沉洲的虚影在走廊尽头凝实,这次他披着残破铠甲,心口插着半截断箭:"往生河决堤了。"

他挥剑斩断扑来的恶鬼,"人皮嫁衣在召唤七十二道冤魂,你必须..."

惨叫打断了他的话。

我看见小林被鬼差拖进墙壁,她举着的手机屏幕亮着最后一条信息:"项目组全员失踪,嫁衣陈列室监控显示...你在和空气说话。"

傅沉洲的铠甲开始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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