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指缝里顿时沾了层细如胭脂的粉末,凑近闻还带着股子槐花香。
这味儿我熟得很。三十年前春娥投井那晚,她家院子里就飘着这槐花膏的香气。后来打捞尸首时,井水里漂着的珍珠绣鞋上沾的也是这个味。我后脊梁一阵发凉,油灯"啪嗒"砸在磨盘上,火苗子窜起来老高,照得磨坊外墙那五道爪痕直冒青光。
"快看!"二愣子突然鬼叫一声。月光从窗棂斜斜照进来,原先摆石磨的青砖地上,不知什么时候显出了个狐狸脑袋的暗纹。那狐狸眼珠子血红,嘴里叼着把墨玉钥匙,钥匙齿儿缺了个口,跟我三十年前在县志上瞧见的盗墓案赃物图分毫不差。
外头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我俩抄起顶门杠往外冲,只见雪地里杵着个佝偻黑影,正是前几日来借磨的狐仙老头。他枣木拐杖上挂着的墨玉钥匙叮当响,缺的那块齿儿跟地上暗纹正好对上茬。
"后生莫慌。"老狐仙咧开满嘴黄牙,指甲缝里沾着槐花膏的碎渣,"昨儿个借的磨盘,今儿特来还礼。"他说着往磨坊外墙一指,那五道爪痕突然"咯嘣咯嘣"裂开缝,碎石渣子扑簌簌往下掉,露出里头半截褪了色的红绸布。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红绸布我认得,当年春娥投井时怀里就揣着这么块料子,说是尚书坟里挖出来的陪葬品。还没等我伸手去够,老狐仙拐杖往地上一杵,那红绸"呼啦"蹿起三尺高的绿火,火苗子里影影绰绰显出几行血字:
"甲子年腊月廿三,借生魂八具,血轿抬棺......"
"要了亲命了!"二愣子一屁股坐雪地里。我盯着绿火里的血字直哆嗦,这不正是三十年前村里连着死了八个青壮的日子?那年腊月尚书坟闹妖,八个后生半夜去探坟,回来全得了癔症,天天念叨着要抬轿子,最后一个个吐血死在磨坊门口。
老狐仙突然凑到我耳边,呼出的气带着股子腐臭味:"李守夜人,你家祖传的《县志补遗》里,可记着墨盘底下镇着啥?"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忽然想起太爷爷临终前塞给我的破册子,里头有页画着石磨镇妖图,图底下还压着半截红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