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锈斑斑的钟摆突然张开裂缝，数百张契约书雪片般喷涌而出，每张都签着不同笔迹的名字，日期从民国十六年延续到2013年。
钟摆内部传出指甲抓挠声，我借着煤油灯看见里面蜷缩着三个"林小姐"。穿月白学生装的少女正被旗袍女子吞噬双腿，而旗袍女子的上半身又连着现代装束的林小姐的脊背，像一组套娃状的连体怪物。
"每块银元都是新茧。"现代林小姐突然伸手掐住我手腕，她脖颈的珍珠项链串着三颗刻字的牙齿，"你祖父在1953年用十年阳寿换我帮他通过港务审查，现在该由你继承契约了。"
暗房突然传来玻璃爆裂声，浸泡在显影液里的老照片开始增殖。我父亲在八十年代外滩的留影里，林小姐正从背景橱窗中探出半张脸；我大学毕业照的塑封层下，她湖蓝色绣鞋的尖头正从合影边缘缓缓伸出。
银元突然嵌入我手腕银斑，座钟的裂缝里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最前端那只手戴着浪琴古董表——正是我祖父参加港务局酒会时佩戴的那块。当那些手臂即将抓住我咽喉时，阁楼突然传来樟木箱爆裂的巨响。
泛黄的照片洪流冲垮了连体怪物，我趁机扑向暗房。显影液不知何时变成了海水，漂浮的相纸间突然升起旗袍女子的虚影。1937年的林小姐在波涛中伸出手，她掌心银元刻着的竟是我祖父的姓名。
"快用定影液！"真正的少女嗓音从水底传来，我这才发现显影盘角落藏着个铁皮盒。浸透海水的定影液泼向契约堆时，所有纸张都发出惨叫。银元上的生辰八字开始融化，钟摆里的连体怪物突然互相撕咬起来。
整座公馆在崩塌中显露出真实样貌——斑驳墙皮下是无数张压扁的相纸，每张照片里的人都举着三枚银元。螺旋楼梯扶手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用红绳捆扎的头发，那些发丝正顺着我脚踝向上攀爬。
林小姐腐烂的脸在煤油灯爆燃中化成灰烬，她最后尖叫着抛出珍珠簪。簪子刺穿我手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