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记得那个带着消毒水味道的下午。
窗外的蝉鸣裹挟着暑气涌进教室,老式吊扇在头顶吱呀作响。我握着钢笔的手心沁出薄汗,洇湿了天文社报名表的边缘。表格上"推荐人"一栏还空着,钢笔尖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
"同学,借过。"
清冽的声音混着柠檬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我慌忙往墙边缩了缩。白色校服衬衫擦过我的后背,带起一阵细小的风。转学生抱着天文望远镜的零件从我身边经过时,一缕阳光正巧穿过他栗色的发梢,在金属部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沈星河!你又逃课!"教导主任的怒吼从走廊尽头传来。
少年充耳不闻,径自将望远镜架在走廊窗边。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调整着目镜,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当他把眼睛凑近目镜的瞬间,整个走廊突然暗了下来。
"日晕。"他说。
原本喧闹的走廊突然安静,所有人都挤到窗边。我被人群推搡着往前,额头撞上冰凉的金属支架。正要后退,手腕却被温热的手掌握住。
"从这个角度。"沈星河把我的肩膀转了个方向,手指轻轻托住我的下巴。透过目镜,原本刺目的太阳被滤成温柔的琥珀色,周围环绕着彩虹般的光圈,像是天神遗落的指环。
"这是冰晶云折射形成的22度晕。"他的气息拂过我耳尖,"像不像《小王子》里B612星球的金色麦浪?"
我触电般后退,后腰撞上窗台。他歪头轻笑时,我看见他左耳垂上有颗小小的黑痣,随着笑涡轻轻颤动。
那天傍晚我在图书馆翻到1972年的天文期刊。泛黄的纸页上,某篇论文的空白处有人用蓝色钢笔写着:"当哈雷彗星回归,我要在环形山等你。"字迹被水渍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