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后皮肤下蠕动着条状凸起，像是血管里游走着什么活物。等她走远，我发疯似的扒开分类垃圾箱，在琴盒夹层摸到张泛黄的字条：

"第七次治疗失败，记忆置换产生排异反应，建议终止项目。——周"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得我跌坐在污水里，来电显示是苏晴。接通后传来她带笑的声音："晚上吃日料好吗？你公司楼下的浅草屋。"背景音里隐约有钢琴版《致爱丽丝》的旋律，那是我们婚礼时的入场曲。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见自己颤抖的指尖沾着亮蓝色粉末。不远处，苏晴站在便利店橱窗前，正将一支试管状的口红放进购物篮。霓虹灯穿透雨幕，在她脚下拖出三道诡谲的影子。

第三章 琴盒里的诊疗记录

解剖室特有的金属味涌进鼻腔时，我正盯着停尸床上那具焦尸。法医助理掀开白布，碳化的手指蜷成怪异的弧度，无名指上套着枚熔变形的戒指——和苏晴那枚蒂芙尼对戒一模一样。

"程先生？"法医敲了敲不锈钢台面，"您确定这是您妻子？"

我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冷藏柜。三小时前接到认尸电话时，苏晴正在厨房煎牛排。她哼着《月光奏鸣曲》的背影，与眼前这具尸体重叠成荒诞的双重曝光。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苏晴的短信跳出来："晚上有暴雨，记得收阳台衣服。"发送时间是十分钟前。我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日期：2023年11月7日，正是女儿坠亡三周年的忌日。

"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法医翻开尸检报告，"尸体是在音乐学院琴房发现的，现场有焚烧过的松香和琴弦......"

我冲出殡仪馆时，梧桐叶拍在挡风玻璃上。后视镜里，那辆银色沃尔沃已经跟了三个路口。等红灯时，我故意落下车窗，听见后车传来熟悉的钢琴曲调——是苏晴手机里设的《献给爱丽丝》铃声。

苏晴的白色SUV停在车库B2区。我蹲在承重柱后，看着她从后备箱取出黑色琴盒。盒盖开启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在阴影里泛着冷光。当她走向电梯，我摸到车尾还残留着余温，车牌边缘沾着暗红色碎屑，像是干涸的指甲油。

家门虚掩着，炖牛肉的香气混着大提琴音在玄关流淌。我贴着墙根挪动，看见苏晴背对客厅在拉琴。琴弓在弦上刮出刺耳的颤音，谱架上摆着泛黄的产检报告，空白处写满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

突然响起的门铃惊得琴弓脱手。快递员递来文件袋，寄件人栏印着"慈安妇产医院"。苏晴拆封时，我清楚看到病历本上盖着"终止妊娠"的红章，日期竟是女儿夭折前两周。

浴室传来水声时，我闪身进屋。琴盒躺在飘窗上，天鹅绒衬里残留着体温。掀开夹层的瞬间，诊疗记录雪片般散落：

"患者自述持续幻听，称能听到婴儿啼哭......建议停用帕罗西汀，改用物理疗法。"

"盆底肌修复治疗时突发惊恐发作，提及丈夫有暴力倾向......"

"2023年9月16日，发现患者伪造产检记录，疑似代孕引发伦理问题......"

手机突然响起警报，智能门锁显示有人尝试非法开锁。我冲到猫眼前，看见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输密码。周医生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他提着的医药箱上贴着生物危害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