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的暮色总是来得特别早。
林深第三次核对信封上的地址时,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那张泛黄的信纸。墨香混着某种陈旧的药水味,钢笔字像是被雨水洇过,在"西郊慈安医院"几个字上晕开蛛网状的墨痕。他摸出手机,地图上这片区域分明标注着"梧桐巷殡仪馆"。
"定金放在传达室第三个抽屉。"委托人最后那句话在耳边回响。林深望着铁门内爬满藤蔓的巴洛克式建筑群,那些尖顶拱窗在暮色中张着黑洞洞的眼。殡仪馆的霓虹灯牌在身后两公里外明明灭灭,而眼前锈迹斑斑的门牌上,"慈安医院"四个鎏金大字正随着藤蔓的晃动折射出诡异的光。
传达室的玻璃碎成蛛网状,林深摸到第三个抽屉时,指尖传来纸张特殊的脆响。整沓第四套人民币让他呼吸一滞——这些浅青色的百元钞早在十年前就停止流通了。最上方的纸币背面,有人用红笔描出墨渍般的箭头,指向医院主楼。
相机包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林深掏出正在报警的盖格计数器,液晶屏上的数值正在0.25μSv/h到2.3μSv/h之间疯狂跳动。他想起三天前接到电话时,那个带着电流杂音的女声:“林先生,听说您专拍闹鬼的老房子?”
主楼门廊的彩绘玻璃碎了一地,林深踩过那些圣母像的脸,听见自己胶底鞋与碎玻璃摩擦的声响在穹顶下反复折射。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霉变的气息涌上来,走廊尽头的取药窗口挂着1997年的日历。他鬼使神差地举起相机,取景框里突然闪过一抹白色裙角。
"谁?"林深猛地转身。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像被推开的骨牌依次晃动,泛黄的窗帘在穿堂风中扬起,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朱砂绘制的符纸新旧交叠,最底层的已经褪成淡粉色,最新贴的还带着潮湿的墨迹。
暗房红灯下,显影液里的相纸正浮出诡异画面。林深握着镊子的手开始发抖——本该空荡的312病房窗前,分明站着穿护士服的女人。她的身影像被水泡过的油画,面部被某种光晕模糊,右手却异常清晰地举着注射器。而在现实中的312病房,林深记得窗台上只有积满灰尘的葡萄糖输液袋。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林深差点打翻显影盘,屏幕上跳出一条新邮件:"照片收到,明晚十一点带设备来住院部七楼。“发件人落款是"苏晚”,那个三天前给他汇来两万块定金的委托人。附件里是张扫描件,1997年7月15日的《晨报》社会版,标题写着《慈安医院护士离奇失踪》,配图正是他刚洗出来的白衣女人。
暗房灯泡突然炸裂,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划过林深的后颈。他踉跄着撞倒晾照片的架子,那些未定影的相纸雪片般飘落,每一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