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记忆可称量、痛楚能典当的蜃楼城里,每个午夜都有晶石在暗巷生根。它们吮吸着醉汉的悔恨、少女的初潮、垂死者最后的谵语,在琉璃穹顶下结出谎言与真相并蒂的果实。这座悬浮在量子云海中的城池,正是人类为自己铸造的最精巧囹圄——我们用记忆搭建牢笼,又因畏惧遗忘,甘心将钥匙熔作镣铐。
我曾见证赌徒当掉母亲的临终之吻,只为换取三日逍遥;见过贵妇典当情人的体温,在空床辗转时靠赝品记忆取暖。但从未遇过这样的客人:她携着山茶花的残香踏雨而来,典当的每段记忆都在褪色,却让整个蜃楼城的霓虹在暗夜里痉挛。
你即将翻阅的,是段关于焚毁与重生的悖论。当机械心脏的齿轮咬碎月光,当赤蝶纹身挣脱血肉振翅,你会发现最暴烈的火焰往往生于冰封的心跳。那些被管理局封存的禁断档案里,藏着人类最古老的咒语——我们用科技剥离记忆,却解不开灵魂缠绕的结。
在此提醒诸君:阅读此书如同触碰记忆晶簇,某些章节会蚀穿理性,某些段落将重塑痛觉。当你看到琥珀色的火光舔舐天际,听见往生水钟在颅骨内轰鸣,不必惊慌。那不过是两个困在时光褶皱里的灵魂,正借你之眼,重历一场焚尽七千次轮回的爱恋。
蜃楼城的雨永远混着铁锈味,正如我们的眼泪总掺着血。请小心翻阅,当书页间的晶尘灼伤指尖,当倒悬的山茶花影爬上窗棂,你已踏入记忆的黑市,成为这琥珀棺椁中,第7999位共谋者。
—— **录于琉璃烬当铺地下室**
**水钟误差累积至七分钟整**
1、
霓虹在锈蚀的蒸汽管道上流淌,像一条条中毒的血管。陆怀沙靠在黄铜柜台前,指尖摩挲着鎏金算盘缺失的第三十七颗珠子。窗外的全息广告正在循环播放记忆管理局的宣传语:"净化冗余记忆,拥抱崭新人生",机械女声穿透雨幕,在潮湿的砖墙上撞出空洞的回响。
赌徒的指甲陷进柜台软胶里,留下月牙状的凹痕。"陆老板,这次绝对是好货。"他后颈的蜈蚣刺青随着吞咽动作扭动,"我老娘临终前攥着房契的模样,这记忆够痛吧?"
陆怀沙掀起眼皮,机械手套的齿轮发出困倦的嗡鸣。赌徒太阳穴渗出细汗,劣质烟草与恐惧发酵的气味在两人之间弥漫。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泛着铁锈味的雨夜,男人也是这样跪在柜台前,典当了女儿周岁时的笑声。
"痛感记忆市价跌了三成。"他弹开青玉烟嘴,火星溅在赌徒手背,"管理局上周开始回收痛苦记忆制作镇痛剂。"
赌徒喉结滚动,混着雨声的呜咽从齿缝挤出。陆怀沙的视线掠过他缺了无名指的左手,停在剧烈抽搐的眼角。这种程度的记忆腐蚀,不出三个月就会变成流窜在黑市的记忆残渣。
"躺下。"
手术台皮革绽开的裂口里露出暗红色棉絮,赌徒躺下时带起一小片记忆晶尘。陆怀沙按下控制阀,十二盏琉璃灯同时亮起,在赌徒瞳孔里映出蛛网状的蓝光。当记忆抽离器贴住他太阳穴时,整个房间突然响起尖细的哭嚎。
银色晶石在玻璃罩内生长,表面浮现出晃动的影像:枯槁的手攥着泛黄房契,监护仪的红光在瓷砖上爬行。陆怀沙皱眉看着晶石边缘泛起的灰斑——连临终记忆都掺了假,这男人居然把病房场景替换成了典当行。
"下等货。"他甩手将晶石扔进铁柜,却在转身时撞碎了一盏琉璃灯。蓝紫色液体顺着柜台纹路漫开,在接触到赌徒衣角的瞬间,那些劣质化纤布料突然开始燃烧。
赌徒尖叫着滚落在地,后颈刺青渗出黑色脓血。陆怀沙冷眼看着火舌舔舐他的裤管,直到对方掏出怀表扔过来。"加上这个!加上这个总够了吧!"
青铜怀表撞在蒸汽管道上,表盘玻璃蛛网般碎裂。陆怀沙用鞋尖挑起表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