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瓷盘上的裂痕
苏慧把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端上桌时，青花瓷盘沿磕在玻璃转盘上，发出极轻的"叮"的一声。这声音让她后颈泛起细密的汗珠——这是丈夫周明城从景德镇带回来的婚宴餐具，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磕碰。
"妈，我爸电话还是关机。"女儿周小雨晃着手机从阳台进来，校服袖子沾着墨迹。高三艺术生的颜料总是星星点点缀在袖口，像永远洗不干净的星空。
餐桌正中的老座钟敲响第七下，糖醋排骨的油花在冷掉的酱汁里凝结成琥珀色。苏慧解下围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那道剖腹产疤痕。十八年前也是这样的梅雨季，周明城握着她的手说："以后每个结婚纪念日都陪你过。"
手机在玄关鞋柜上震动。苏慧快步走过去时，瞥见小雨正偷偷用筷子戳破鱼眼睛——这孩子从小就说鱼眼像监控摄像头。
"周太太吗？"陌生女声带着砂纸般的颗粒感，"您先生的外套落在我店里了。"背景音里有瓷器碰撞的脆响，和苏慧身后碗柜的动静重叠成双重奏。
玄关镜映出她骤然苍白的脸。上周大扫除时，她在周明城西装内袋摸到张茶馆会员卡，烫金logo是两只交颈的天鹅。此刻镜中人的嘴角正不受控地抽搐，像极了婆婆中风前的模样。
"妈！"小雨突然尖叫。
苏慧转身时撞翻藤编收纳盒，五颜六色的药瓶滚落一地。降压药、褪黑素、抗焦虑的帕罗西汀...小雨举着个宝蓝色药瓶，标签被撕去大半，残存着"枸橼酸"三个字。
"这不是我爸出差带的胃药？"小雨的指甲掐进掌心。上周她替父亲整理行李箱时，在夹层见过同样的瓶子，当时周明城突然抢回去说"儿童不宜"。
窗外炸开闷雷，鱼眼珠在盘子里轻轻颤动。苏慧盯着药瓶底部那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