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的警报声刺破寂静，林秋感觉自己在浓稠的黑暗里漂浮。消毒水的气味变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清冽的草木香，像极了故乡后山雨后松针的气息。
"血压持续下降！准备肾上腺素！"遥远的声音裹着电流传来。林秋想抬起手，却发现身体如同灌了铅。记忆的碎片突然倾泻而下
十八岁那年揣着录取通知书挤上绿皮火车时，她分明听见月台上父亲的叹息混着铁轨的震颤。上海陆家嘴的玻璃幕墙映着少女单薄的身影，她穿着从批发市场淘来的西装，在证券公司门前攥紧简历，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小林，把这份报表重做。"部门经理将文件摔在桌上时，咖啡渍在A4纸上洇开狰狞的图案。她蜷缩在出租屋的飘窗上啃馒头，对面商场的霓虹灯在冬夜里开出虚幻的花。直到某天晨会上，她指着PPT上的数据漏洞，看见董事长眼里闪过的讶异。
记忆突然扭曲成华尔道夫酒店的水晶灯。二十八岁的林秋踩着Jimmy Choo高跟鞋走过红毯，猎头举着香槟祝贺她成为最年轻的财务总监。落地窗外黄浦江的游轮拖着金色光带，未婚夫周扬的吻落在她耳畔："我在汤臣一品买了婚房。"
画面骤然碎裂。暴雷的P2P平台、暴跌的股价、董事会文件上刺目的"裁员名单"。她抱着纸箱走出写字楼时，春雨把爱马仕丝巾淋成褪色的抹布。深夜里胃部刀绞般的疼痛，诊断书上"甲状腺癌"四个字在手机屏幕里幽幽发蓝。
"病人出现室颤！"纷乱的脚步声撞在耳膜上。林秋看见周扬收拾行李的背影，保险箱里消失的房产证，母亲在电话里的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