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灵犀孽
七月流火日，相府西北角突然起了座朱漆灵堂。
蝉翼般的素纱在青石阶上投下虚影，我跪在冰鉴升腾的寒气里，看自己腕间金铃映着三十七盏长明灯。昨夜刚埋进院角的玉簪花突然返青，花瓣上的露珠泛着诡异的靛蓝——是鸩羽混着鹤顶红的味道。
"真是晦气。"管家的鹿皮靴碾碎花茎，"将军要是醒不过来，你就在这棺材里躺够七七四十九天。"
铜盆里的银丝炭突然爆出几点火星，我瑟缩着往后躲，右手却不小心碰到棺椁暗格。檀木独有的沉水香里混着紫述草的气息，这是......药王谷禁术里的七星续命香？
暖阁传来瓷盏碎裂声，我数着廊下的冰裂纹地砖，第十九块砖缝里残留的朱砂突然闪动。有人将浸透鸡血的帛书塞进我袖中："三更天，西角门。"
戌时三刻，我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推开佛堂暗门。鎏金博山炉里飘出南疆秘药幻蝶粉的甜香，屏风后转出一道茜素红裙裾。
"哑女倒也有哑女的好处。"长公主嵌着翡翠护甲的指尖拂过我颈间伤痕，"把这蛊虫种进萧霁心脉，本宫许你与他合葬。"
青瓷盅里的碧血蛊突然竖起十二对足肢，这是用我腕间铃铛里的药人血喂养的！血腥气搅得胃部翻涌，我捂住嘴剧烈咳嗽，袖袋却突然坠出半截发黑的银针——正是老夫人所中的鸠羽毒针。
长公主猛地掐住我下颌："当年药王谷的漏网之鱼？"她朱红丹蔻刮过我眼下泪痣，"这副模样倒是......"
话音未落，佛龛后的金丝楠木棺突然炸开。我蜷缩在断壁残垣间，看到萧霁玄色大氅扫过满地经幡。他腰间玉珏与长公主的禁步璎珞系着同款相思扣，而此刻正抵在我喉间的龙鳞剑，剑柄暗纹与那日塞帛书之人袖口的竹纹别无二致。
地砖突然震颤，佛堂穹顶降下铁笼。萧霁将我护在身下的瞬间，我摸到他后肩的七星镖伤疤——这是三年前我在药王谷后山救过的少年，错不了！
长公主的笑声沾了剧毒："好一对同命鸳鸯。"她击掌唤醒蛊虫，"就是不知道活死人，能不能尝出新娘心头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