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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陵深埋数月——那是去年陪葬坑塌方时失踪的随葬品。

  五更天,驰道旁的古槐树下掘出三具弩机。机括处的“少府工室”铭文被刻意磨平,但蒙毅指着重弩尾部的青铜垫片:“此乃蓝田大营特有制式。”树根缠绕的陶罐里,新鲜黍饭尚带余温,罐底阴刻的“亢”字与刺客掌纹星图相合。

  暗卫押来阳武县令时,他怀中掉出的算筹竟有半数是断的。我拾起刻着“三川守”符节的残筹,忽然笑问:“爱卿可知《田律》载‘匿田十亩者刖’?”县令瘫软在地的模样,与三日前被焚的衡山郡密档中所述“河内粮仓亏空案”主犯如出一辙。

  疾驰的轺车突然急停,前方深沟横断驰道。蒙毅斩断绊马索的青铜剑尚未归鞘,两侧山崖已滚下燃火的草垛。我扯下龙纹车帷掷入火堆,火势逆转的刹那,山巅传来张良的啸声:“暴秦无道,天罚将至!”

  亲卫合围时,那袭青衫已消失在嶙峋乱石间,唯留半卷《吕氏春秋》残篇飘落崖底。我展开浸透硝味的书简,被朱砂圈注的“义兵诛暴君”字样旁,赫然是赵高批注的蝇头小篆——“荧惑当移”。

  暮色染红驰道时,骊山传来八百里加急:陵寝西侧陪葬坑再现盗洞,失踪的不仅是玉器,还有三车用于封印地宫的汞砂。蒙毅的剑尖挑开刺客衣襟,露出心口处新鲜灸痕——那是太医署上月刚推广的“郄门穴急救术”。

  咸阳气裹挟着雪粒扑进车帷,我望着舆图上标红的函谷关,指尖在蓝田大营位置重重一叩。赵高正为暖炉添香的手蓦地颤抖,香灰撒在张良遗留的星图上,恰巧掩住“心宿”方位。更漏声里,八百影卫的名单正在兰池宫地窖的陶瓮中阴干,瓮底“法”字活字印痕还沾着未凝的朱砂。

  **第四章 兰池煅活字·纸撼千年局**

  兰池宫的荷香浸透了新揭的桑皮纸,我望着抄纸帘上纵横交错的纤维,恍惚见千年后洛阳纸贵的盛景。三日前自阳武县带回的刺客口供正在阴干,蒙毅用剑尖挑破的“羽”字黥纹下,竟藏着半幅骊山陵地宫水银渠的暗道图。

  “陛下,字模又裂了。”

  匠作丞捧来碎成三瓣的“法”字陶胚,裂纹处露出未筛净的粗沙。我捻起碎渣在舌尖轻抿,渭河沙特有的腥涩里混着铁器碎末——这是蓝田大营炼铁炉废弃的矿渣。蒙毅的佩剑突然出鞘,剑锋削开运料牛车的麻袋,掺着铁屑的陶土簌簌洒落。

  赵高捧着新制的青简趋近时,袖口还沾着甘泉宫的沉香灰:“何苦用这些粗鄙之物?臣已命将作监备好百车青檀木。”他指尖抚过简牍上的虫蛀孔,恰是《商君书》中“壹刑”篇章。我拾起活字碎块掷入兰池,惊起的涟漪里浮出监工仓皇的脸——昨夜暗卫从他榻下搜出三十斤未淬炼的铁矿渣。

  五更鼓响,第一炉混入瓷土的活字出窑时,晨露正顺着兰池宫檐角滴落。老匠人颤巍巍捧起“壹”字陶模,阴刻的篆纹在曦光中纤毫毕现。我以新纸拓印字痕,蒙毅突然挥剑斩断飞来的弩箭——箭杆刻着少府宫室的蝙蝠纹,箭头却淬满六国旧制的乌头毒。

  “禀陛下,造纸坊的楮树皮被人换了。”太医令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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