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潭烬
终南山的夜色总是来得突兀。前一刻夕阳还勾着飞鸟的尾羽徘徊在山巅，转眼间墨色便浸透了七十二峰。小龙女赤足踏过古墓外的碎石小径，足底被棱角割出的血痕尚未凝结，就被寒玉床浸染多年的体寒冻成琥珀色的冰珠。
她停在水雾氤氲的寒潭边，掌心躺着断成两截的玉蜂金铃。这物件自她记事起便系在腰间，师父说铃声能驱散世间浊气，可昨夜尹志平染血的袖口拂过铃铛时，它连一声呜咽都未能发出。
「叮——」
半截金铃突然从指缝坠落。小龙女俯身去捞，却在潭面看见自己破碎的倒影：白衣领口沾着几点暗红，那是尹志平被杨过撕断喉咙时溅上的血；发间玉簪斜插的角度与十六岁生辰那日分毫不差，可簪头镶嵌的夜明珠此刻看来，倒像颗悬在鬓边的泪。
「姑姑！」
少年裹着铁锈味的呼唤刺破雾气。杨过挟着玄铁重剑撞开古墓石门时，惊起崖壁间栖息的寒鸦，墨色羽毛纷纷扬扬落进寒潭，竟在触及水面的刹那结出霜花——小龙女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运转的九阴真气已让方圆三丈化作冰窟。
「我要把全真教那些牛鼻子...」
「过儿。」
她的声音比寒玉床更冷，生生截断少年喉间的嘶吼。杨过怔怔望着姑姑以两指捏住玄铁剑刃，那柄砍断蒙古大纛都不曾卷刃的神兵，竟被看似柔弱的玉女剑诀震得嗡嗡哀鸣。
「你看这潭水。」她松开剑锋，任重剑砸碎满地冰凌，「昨夜之前，我以为世间至寒之物莫过于活死人墓的寒玉床，可今日才知晓——」素手轻扬，指间冰刃激射而出，将三丈外松树上刻着「古墓派禁地」的石碑劈成齑粉，「人心比九阴真气更冷。」
杨过被飞溅的石屑划破脸颊，却浑然不觉疼痛。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小龙女：白衣广袖无风自动，眉间那点守宫砂殷红如血，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