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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台飞檐下的鎏金风铎在暮色中轻颤,将最后一缕残阳割裂成血色丝线。我赤足踏上冰凉的青玉台阶,足尖刚染的蔻丹被暮色浸透,像凝结的血珠。十二重织金纱幔后传来西域箜篌的颤音,席间觥筹交错的喧哗忽地一滞——满殿烛火都仿佛在等我的红绡扬起。

"苏姑娘这玉足,莫不是踩着瑶池碎玉投的胎?"淮南王醉眼朦胧地掷出金错刀,刀刃堪堪擦过我脚背。我旋身勾起他遗落的犀角杯,足弓绷出新月般的弧度,琥珀酒液顺着脚踝银铃坠入波斯地毯,洇出暗红的痕。

琵琶声陡然转急如暴雨倾盆,我借着回旋之势将痛楚碾碎在齿间。脚掌每寸肌肤都在尖叫,那些被魅术反噬的溃烂伤口,此刻正随着舞步撕开新的裂痕。昨夜阎渊为我上药时的冷笑犹在耳畔:"再让本相看见这双脚沾地,就用玄铁链锁在暖阁熏笼上。"

二楼观舞台突然传来玉器碎裂的清响。我仰面折腰时瞥见玄色蟒纹衣袖拂过鎏金栏杆,阎渊手中的夜光杯正将我的倒影割裂成扭曲的残片。他垂眸饮酒的姿态像在赏玩濒死的鹤,而我是他笼中折断翅膀的朱鹮。

"沈大人当心!"足尖故意扫过沈砚之的紫檀案几,染血的罗袜拂过他执笔的指尖。年轻侍郎腕间佛珠骤响,朱砂笔在谏书上拖出蜿蜒红线,恰似我裙裾逶迤的轨迹。他抬眼时眸中暗潮涌动,袖口隐约露出半截青玉药瓶——那是我们约定的暗号。

后颈突然贴上冰冷的蟒纹刺绣,阎渊的气息裹着沉水香侵入骨髓:"第三十七次回眸,第二十四次旋身。"他鎏金护甲划过我脊背箭疤,激起战栗如琴弦崩断,"这般殷勤,是要把沈侍郎的魂勾进御史台的诏狱?"

席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当朝首辅的玄色官靴碾过我遗落的银铃,金线绣的睚眦兽首沾了血渍,仿佛要活过来噬人。他当众扯开我腰间的鲛绡系带,掌心贴住那道横贯腰窝的旧伤:"昨日教你的《霓裳谱》,倒跳成了勾魂引。"

我咬破舌尖将痛呼酿成媚笑:"大人不是最爱看奴家与阎罗共舞?"足尖勾起他玉带钩的刹那,脚背血珠正坠在五爪金蟒的赤瞳上。阎渊忽然俯身咬住我渗血的脚趾,铁锈味在唇齿间漫成毒鸩:"这么急着让噬心蛊发作,是嫌沈砚之命太长?"

暴雨裹着惊雷劈开暮色,铜雀台七十二盏琉璃宫灯在风中乱颤。他借着宽袖遮掩将虎符塞进我染血的罗袜,鎏金护甲刮过溃烂的踝骨:"子时三刻诏狱西角门,若敢用这双脚去沾沈府的青砖..."余音湮灭在震耳雷鸣中,他指尖力道几乎捏碎我的趾骨。

我望向沈砚之案前那盏冷透的蒙顶甘露,茶汤里浮着的半片鸢尾花瓣正缓缓沉底——那是暗桩传来的急讯。阎渊的蟒袍下摆扫过我战栗的赤足,临行前忽然低笑:"你猜沈侍郎知不知晓,三年前北疆那场瘟疫,最先死的是他亲手埋的青梅?"

更漏声穿透雨幕时,我倚着朱漆廊柱数脚背渗出的血珠。檐角铜铃在风中呜咽,与记忆里苏府大火中的银铃声重叠。那年阿姐将我塞进枯井时,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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