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刺痛我眼睛。那帕子角落分明用黛青绣着"甲戌年腊月初八"，正是母亲临终攥着的婚期。
药杵突然脱手砸在铜盆上，惊得林清瑶后退半步。傅沉舟几乎是本能地揽住她腰肢，这个动作让我的手术剪斜斜扎进掌心。血珠滴在青铜罗盘上，北斗七星骤然倒转，营外传来战马集体哀鸣的恐怖声浪。
"此等秽物岂能留在军中？"林清瑶的侍女一脚踢翻我的医药箱，青蒿素玻璃瓶在雪地里碎成星芒。傅沉舟的剑鞘突然横挡在我与马蹄之间，他眼底映着满地狼藉："苏姑娘若真是细作，昨夜就该让瘟毒取我性命。"
子时的梆子声催命般响起。当我摸黑寻找遗失的银杏项链时，却在主帅营帐后撞见永生难忘的画面——林清瑶的胭脂染红了傅沉舟的束带，他战袍半敞的胸膛上，摇光星状的胎记正渗出金红色血珠。她咬断的红线飘到我脚边，上面串着七粒刻咒的舍利子。
"婚期就定在腊月初八可好？"林清瑶的声音浸着蜜，"爹爹说冲喜能镇住军中邪祟..."
我转身时踩断的枯枝惊动夜鸦。傅沉舟追到冰河畔时，我正把冻僵的脚伸进裂缝。他暴怒的吼声震落松枝积雪："寻死也要挑时辰？"玄铁手套攥得我腕骨作响，却在触及我颈间项链时骤然松开——那里缀着他清晨偷偷系上的平安符。
"将军！瘟毒...瘟毒变异了！"浑身长满肉瘤的军医撞进我们之间。傅沉舟条件反射地将我护在身后，这个动作让追来的林清瑶瞳孔骤缩。她腕间的七宝镯突然炸裂，琉璃碎片在我额角划出新月状伤口。
当我被捆在祭坛上时，终于看清所谓瘟神的真容。巫祝面具下蠕动的根本不是人脸，而是数百只裹着符咒的尸虫。林清瑶捧着祭刀微笑："苏姑娘可知，沉舟哥哥每次靠近你，心口的旧伤就会渗血？"
七星灯在祭坛四周燃起绿焰，傅沉舟的佩剑却先一步刺穿巫祝咽喉。他在漫天飘落的咒符中斩断我的绳索，染血的掌心按在我后颈："跑！去鹰嘴崖找我的赤影卫..."话音未落，林清瑶袖中弩箭已穿透他肩胛。
我背着他跌进冰河时，看见岸上的林清瑶正在焚烧婚书。火舌吞没"甲戌年腊月初八"的瞬间，怀中的青铜罗盘突然迸发强光。傅沉舟逐渐冰冷的身体里传出锁链断裂之声，他心口胎记浮现出完整的北斗七星图，而夜空中的摇光星正坠向我们沉没的深渊。
第三章 逆命书
铁蒺藜刺破掌心时，我正攥着傅沉舟的虎符往杏林深处跑。昨夜剖开的五具尸体在脑海中反复闪现——那些士兵的肝脏上布满星形瘢痕，与现代疟疾患者的病理标本惊人相似，只是每处瘢痕中心都嵌着芝麻粒大小的金砂。
"拦住她！妖女要污染水源！"
军医的铜锣声惊起寒鸦，我踩着结冰的溪石跃入芦苇荡。怀中的青蒿素冻成了冰碴，隔着襦裙布料刺着心口。三个月前在故宫库房整理《太医院疫症集录》时，我曾嘲笑古人竟用雄黄酒浸泡鸦胆子驱瘟，此刻却真切尝到了历史褶皱里的血腥味。
傅沉舟的玄铁甲撞开追兵时，我正用手术刀划开腕脉。鲜血滴进沸腾的药釜，混着捣碎的青蒿在雪地上蒸腾起翡翠色的雾。
"你倒是说说，"他剑锋挑飞我掌心的鸦胆子，"用自己血做药引算什么医理？"玄甲上凝着的冰晶簌簌掉落，在药雾里折射出七彩虹光。我盯着他护腕下露出的半截纱布——那是三日前替他取出肩甲里的断箭时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