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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川是被雨刮器的声音惊醒的。

挡风玻璃上猩红的血痕被暴雨冲刷成蜿蜒的溪流,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见安全气囊缝隙里漏进的惨白路灯。右腿传来钻心的剧痛,金属残片像把尖刀插在大腿上,温热的血正顺着真皮座椅往下淌。

"苏棠...萌萌..."他翕动着嘴唇,喉咙里涌上腥甜。破碎的后视镜映出马路对面的身影,黑伞边缘垂落的雨帘后,露出半张苍白如纸的脸。那是他分居半年的妻子,此刻正安静地站在他的血泊前。

手机从副驾驶座滑落,屏幕裂成蛛网。最后一条未读消息是秘书小夏发来的:"周总,夫人说要带萌萌去加拿大。"他忽然想起今天本该是女儿六岁生日,上周寄去的乐高城堡还放在公司休息室。

记忆突然变得清晰。三小时前在酒吧包间,小夏涂着樱桃色唇膏的嘴贴在他耳边:"延川哥,我怀孕了。"年轻女孩的香水混着威士忌的味道,让他想起二十岁那年在工地搬砖时,苏棠给他送午饭用的保温桶,掀开盖子时蒸腾的热气。

警笛声由远及近,苏棠的白色裙角被风卷起。周延川用尽最后力气抬起右手,却发现无名指上的婚戒不知何时遗落在哪次偷情里。雨幕突然染上猩红,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

原来人在临死前,真的会看到走马灯。

他看到三岁的萌萌举着蜡笔画,上面歪歪扭扭三个火柴人手拉手;看到结婚时苏棠穿着租来的婚纱,在三十八度高温的板房里给他擦汗;看到半年前搬出家门时,女儿抱着小熊玩偶站在玄关,眼睛红得像小兔子:"爸爸不要我们了吗?"

最后定格在苏棠接到离婚协议书的那个下午。她正在给萌萌扎辫子,晨光透过纱帘落在她颈后的淡褐色胎记上,像片枯萎的枫叶。当律师念到财产分割条款时,她突然抬头看过来,眼神比法庭上的水晶吊灯还要冷。

"周延川,"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你记不记得萌萌早产那天,你在产房外签完病危通知书就去开标会?"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周延川感觉有温热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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