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2011年12月13日的处方笺日期在雨水中重组，拼出童童出生的年月日。
当林静推开门时，周明正对着满地狼藉发呆。她手里拎着婚纱店的纸袋，薄荷绿的包装纸在灯光下泛起涟漪。"童童班主任来电话，"她弯腰捡起钥匙扣，"说下周家长会要讨论手工课作业。"钥匙扣的红绳突然断裂，桃木片在地砖上弹跳着，最终停在那粒奥施康定胶囊旁。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
二：镜中落雪
婚纱店的空调开得太足，林静颈后的汗毛竖了起来。她望着镜中裹在缎光里的自己，突然想起周明总说她的锁骨像天鹅——这个比喻陈岚也曾用过，在童童的百日宴录像里。
"腰身还需要再收半寸。"店员的手指划过她侧腰，别针的冷意透过布料。林静望向等候区的周明，他正盯着手机发呆，屏幕上是童童数学竞赛的日程表。某个瞬间，她错觉他眼角泛着水光，像橱窗玻璃上凝结的霜。
更衣室的帘子突然摆动。林静转身时，镜面蒙上一层雾气，仿佛有人刚刚对着它呵气。她伸手擦拭，却在逐渐清晰的镜面里看见个消瘦的女人——蓝条纹病号服，短发枯黄如秋草，正低头织着薄荷绿的围巾。毛线针穿过吊瓶软管，鲜红药液顺着绒线渗进织物。
"周太太？"店员的声音刺破幻象。林静猛地缩回手，指甲在镜面划出尖锐的响。镜中的自己完好无损，唯有腰间别针不知何时松脱，在裙摆留下细小的裂口。她突然意识到，周明从未叫过她"静静"之外的昵称。
等候区传来争执声。林静提着裙摆出去时，看见周明正对着手机皱眉："童童的手绳怎么了？就是蓝白编织的那个..."他抬头看见她，匆忙挂断电话，充电线缠住了婚纱店宣传册。封面模特戴着珍珠项链，像极了陈岚在结婚照里那串。
"要不要试试头纱？"店员捧来镶水钻的冠冕。林静低头躲避周明的目光，却瞥见自己腕表的日期：12月13日。这个数字让她想起去年今日，周明在书房对着张泛黄纸片出神，台灯把他影子投在墙上，像棵被风雪压弯的树。
更衣室的镜子再次起雾。林静更衣时，发现后背有块淡褐污渍，凑近闻竟是中药的苦香。她想起新房总散不去的枇杷膏味道，和周明坚持保留的老式插销——那些插销正对衣柜62厘米的纵深，刚好能竖着放进冬被。
"林小姐？"店员敲响门，"有位女士送来替换礼服。"递进来的纸袋上印着仁和堂药房的logo，薄荷绿包装纸与她早上见过的围巾如出一辙。内里是件改良旗袍领婚纱，腰围尺寸精确到毫米，标签上手写着：请用蓝白丝线收边。